文华熙拢了拢头发,忽然有了画兴:“难得,这样景色……”
“南国可看不到。”凶荼得意洋洋地在额头上勒了狩猎时的黑色束带:“我会给你带蒿野花回来。”
文华熙怔了怔,注目苍莽野蔚蓝天空之下无垠土地,初来时所见的皱缩花枝已朵朵绽放,真是花如其名,蒿野为生,漫山遍野,是最生机勃勃的一种艳丽。
浓淡不算合宜,甚至有些俗艳,但莫名令人心生喜悦。
扎营后夕琼抹了抹额头的汗,替文华熙升起吊炉中的炭火,文华熙看到她额上也别了一朵蒿野花,不由微笑:“很好看。”
夕琼红了脸,偷偷说:“皇妃每天清晨要陪同大萨满祭祀,随行的人手不够,把婢子也调去了。她们说在头发上簪一朵,一年都会有好运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而做了个鬼脸:“这里的女人可是好相处多了!”
文华熙失笑,魔族女子性情爽朗,看来皇妃和宫女们并未为难她,的确好过神族勾心斗角,规矩繁杂:“到底是年轻人……”
透透气,的确对夕琼有好处。
他也乐见她能在这片异乡蓬勃开放,毕竟……
夕琼替他温永远也喝不完的药:“公子怎么这样说话,您不算年轻么?”
“至此不过数场冬雪,我都觉得有些度日如年了。”文华熙有些晃神,初春的花粉令他猛然咳嗽了?*。夕琼连忙放下特意加厚的毡帐,神情立刻便有些难过?br/>
文华熙淡笑:“没事,你还是出去帮忙罢,也可以和她们一起抓鱼,我听说这里还有珍珠可采。”
“以你的身手,一定能给自己置办一箱好嫁妆。”
夕琼被他逗得脸红,终于还是教文华熙半哄半威胁地赶了出去。
她一离开,文华熙便伏在帐前连声咳嗽不止。
弱不禁风,怎能不度日如年?
他拢起沾了血的洁白绢帕,扬手丢进炉中燃成灰烬。
——毕竟自己不能护她多久了。
春猎第一日,王公们不过率性而为,晚间饮宴而已。文华熙早已从乌罕的行踪中推测出凶荼有了新欢,此刻大约正协同新欢一并游猎,纵马弯弓,真是快意。
他捧着热茶叹了口气,氤氲白雾中,忽有人叩门。
“请进。”文华熙唇边勾起一抹温暖弧度,这样彬彬有礼,自然只有一个人。
渊明欠身行了个礼,银白软胄更显得英姿勃发,文华熙颔首:“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折煞在下。”
他本想赞句好风仪,但总算对自己的身份有点暧昧的自觉,于是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