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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还有多少钱啊妈妈?”
“我跟秦老板又借了一千,”肖芳叹气,也不隐瞒景鲤,“一共还有两千多。”
两千多,确实租不到什么好房子。
源市这边租房交房租都是一年一年交,一套一室一厅只有简单装修的那种都要两三千一年。
他们不能把钱全用来交房租,最多只能租个几百的,那这样,可能最多就只能租个一间能住的房子,最好还是在饭店附近,这样能省掉肖芳赶车的钱。
景鲤心里叹气,道阻且长啊。
、
深夜,江暮从昌市赶回来。
江景行还没睡,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江暮一进来他就睁开了眼睛。
江暮走到他身边,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报纸,扫了两眼,放下:“是那天那个女生?”
江景行嗯了一声。
“赌场里的也是她?”
这次江景行没说话,抬眼看向江暮。
江暮在旁边坐下来:“我昨天联系了林德彪,他林德彪欺负你们小孩子,把我这个家长当死人。
当初为什么停业清场,还不是高历闹的,最后却要把责任全算在咱们这边。为了五万块钱,真是做得出。”
“赔了多少?”
江景行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江暮讪讪:“赔了三十万。”
但昌市那庄家赔了八十多万,他不敢不赔,林德彪找上头来,还有个江暮盯着。为了五万,最后赔了八十多万,这大概是高历这辈子做得最亏本的买卖了。
江景行起身:“这次麻烦你了。”
他要回房,江暮却叫住他:“景行。”
江景行脚步一顿。
“你这次,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我知道。”
“和人小姑娘道歉了吗?”
江景行没说话。
“你素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次怎么也……”江暮喝了口水,“我知道三十万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但是对人家那种穷苦家庭来说,那是天文数字,你有没有想过,那天如果你不在场,那家人最后的下场?”
如果不是他刚好认识景鲤,心有愧疚,那家人可能就被高历还有林德彪逼上绝路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因他而起,他在知道那是景鲤的父亲后,还是把那笔送命钱给了景山。
江暮又道:“虽说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但你当时确实有害人之心。爸爸也是没想到,是不是因为爸爸回来的次数太少,你妈又……算了,多说无益,你好好和人家道个歉,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你就当这三十万是买个教训。”
江暮没有对江景行发脾气,甚至没有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他在谴责他害人的同时,他自己的心里想必也正在煎熬着。
江暮至今记得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踢球时不小心砸到了邻居家的狗,那狗本来就快病死了,但是江景行始终觉得是他害死的,以至于好几天都食欲不振,晚上还做噩梦。
他从小就心思深,情绪不易显露,也不依赖大人,就这么做了几天晚上噩梦之后,他头一次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找江暮,和他说了一句“爸爸,我怕”。
江景行再聪明深沉,也不能忽略他现在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再跟爸爸说怕了,但他的心性,还是没变的。
“说起来,那姑娘也有两下,居然还知道借这个机会,让她妈妈和她那个赌鬼爸爸离婚。”江暮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报纸,弹了弹,“我倒能理解这两位校长的想法了。”
第28章
晚上母女俩睡到一起, 肖芳终于找到机会问起那天的事情来。
“你那天走了我才想起来,那几个人不是咱们开学的时候遇到过的吗, 你当时跟妈妈说你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怎么会帮咱们?”
景鲤把自己捡到江暮钱包的事说了下:“我请江景行帮忙,他答应了。”
她没有说出景山当初那笔钱就是江景行给的, 江景行会答应出钱并不是因为她捡了他爸的钱包,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
过了这么几天,景鲤冷静下来, 也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江景行, 他当初给钱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景山会得罪这一号人,还倒欠下这么多钱。
按照金远的说法,只要景山不赌掉江景行给的钱, 到时间如数还回去就行, 江景行肯定不会为难景山。但是江景行既然想坑人, 自然在最开始给钱的时候就料到了景山不可能不赌。
如果没有欠这么多, 也没有惹上庄家这样的人, 景山到时只怕也还不上江景行的钱,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江景行又会如何处理。
但不管怎么样, 景鲤对江景行的心情再也没有刚重生时那么纯粹了。
肖芳叹气:“也不知道你爸哪来的那么多钱去玩放水的,现在欠了人家五万多,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
', ' ')('候。”
虽然是为了救景山, 但钱是景鲤借的, 再者景山哪来的本事还这钱, 最后这账还不是要算到景鲤和肖芳头上。
景鲤也由此想到什么:“妈,咱们家欠了多少钱?”
“欠了不少,你别问了,好好读书就行,妈妈会一点点还上的。”
“妈,现在我们俩搬出来,相依为命,我也知道我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但是你有什么事最好还是和我说清楚,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肖芳沉默片刻,最终一声长叹,妥协了:“秦老板,这两年零零总总欠了一万多,都是我借的,自然不可能算到你爸头上。你三奶奶,为你初中学费,你奶奶去借了差不多五千了,都没还上,这还没算你爸私底下去借的。”
“他私底下借的不关咱们的事。”
“还有你找你老板借的那三千多的学费。”
“这个我来还就行,”景鲤轻声道,“李老板没催过我,我每次在他那都是拿一半工资,剩下的一半当还钱。”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借的生活费,大概也有两三千,这个借一点那个借一点,”肖芳心里发苦,“什么时候才能还的上啊。”
景鲤没说话,只是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江景行五万三,秦老板一万多,三奶奶五千,快餐店三千一,还有零零散散借的生活费,算三千,一共欠了差不多八万。
景鲤再对未来的生活满怀希望,面对这八万的巨款,心里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悲壮地想到,路漫漫其修远兮。
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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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愁钱的事,肖芳一时没想起来,第二天一早,一坐起来就问景鲤:“小鲤,你老实跟妈妈交代,你和那个叫江景行的男生,关系是不是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我那天看他那么紧张你,还,还抱你,你是不是早恋了?”
景鲤睡得迷迷糊糊的,闻言清醒了,忙道:“妈,你放心,我没有早恋,我就算真早恋了,我也不可能和他谈恋爱。”
这样的人,她惹不起。
还没成年就混迹赌场,家里有钱有势,就不把普通人当回事,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作践别人。
景鲤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肖芳不放心,但景鲤信誓旦旦,只能道:“小鲤啊,你现在是关键时候,可千万不能早恋啊。”
景鲤就差举手发誓作保证了,只让妈妈放心,肯定不早恋。
走的时候景鲤带走了妈妈的小灵通,答应找到房子就打电话到饭店里通知她。
肖芳本来想一起去,但是景鲤保证自己可以处理好,就作罢了。一方面她不想耽误工作,另一方面,也是景鲤这几天已然证明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了。
景鲤没有一大早就着急去找房子,而是先去了阅览室。
她得先把作业写完再说。
她到了没两分钟许卿和莫宁宁就进来了,走在他们后面两步的就是江景行和金远。
金远一路抱怨:“你在家学不好吗,步步那小鬼头走了,家里又安静又舒服,非要一大早跑到这鬼地方来。”
“没让你跟着。”江景行随便找了个位置。
金远嗤笑一声:“我不得跟着你啊,小少爷我可是你外婆给你雇的贴身保镖。”
他回家比江景行早一点都会被宁奶奶抓着问,你怎么没和景行一起啊,景行怎么还没回来啊。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和江景行形影不离,他妈现在每天早上看到江景行从楼下过,都会把他揪起来。
“快点,你看景行又去书城了,人家都已经是班级第一了还那么努力,你倒数的还好意思偷懒。”
在家被念叨,出门又没地方可去,自然就这么一路跟了过来。
结果没坐一会,林为仪也来了。
林为仪进来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金远问他:“你干嘛来了?”
“在家被我爸我妈我奶我爷念叨得头都炸了,轮流给我上课,烦死了。”林为仪让金远起来,“我坐会。”
金远深表同情,但并不让座。
俩人拉拉扯扯,动静有点大。
许卿现在有些神经衰弱,受不得一点吵闹,回头看了一眼,对这些人又无可奈何。
景鲤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但是他们敢怒不敢言,还有个江景行啊。
“出去。”江景行头也没抬,声音不冷不淡。
金远和林为仪对视一眼,金远耸耸肩,率先出去了。
俩人也没走远,就在走道上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讨论景鲤。
“还真的挺努力的。”金远道。
林为仪目光落在景鲤身上,想起那天晚上接连的两场大戏,笑了笑:“小瞧她了。”
“你说她这能进咱们班吗?”
林为仪之前必然不信,让他回答也肯定是一句开什么玩笑,现在望着景鲤恬静的侧脸,这句话却说不出来,反而问了一句:“江景行怎么回事?”
', ' ')('“什么怎么回事?”
林为仪抬了抬下巴,示意景鲤。
金远哦了一声,明白了,摸摸下巴:“谁知道啊,我也想问他呢,什么时候绕过我这个正室在外面养了小妾。”
林为仪好笑:“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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