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六九八 西域的兄弟</h1>
图鲁拜琥到达北京之后一周,正式得以觐见大明皇帝朱慈烺。
按照鸿胪寺事前做好的准备工作,图鲁拜琥知道明国皇帝给的待遇较为一般外藩更高,甚至达到了朝鲜国王的水准。非但内阁来了两位阁老,就连不太在外藩面前路面的大都督府也有两位都督出席接见。
这无疑让图鲁拜琥十分兴奋,甚至真的兴起了一定的忠诚,但是皇帝陛下同时接见葛尔丹,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虽然班禅大师出于拉萨的政治局势让他带上了这个孩子,但谁能想到皇帝竟然会对一个十岁的小喇嘛感兴趣?
——是因为占据天山南北路的准噶尔部么?
图鲁拜琥心中揣测,旋即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巴图尔刚死没两年,僧格还没有彻底掌握准噶尔大权,被几个叔父牵扯推搡。而葛尔丹年纪太小,又被扔到了拉萨当喇嘛,显然是再没机会继承准噶尔的。
除非明廷打算发兵拥立葛尔丹,但这又何必呢?与其选择这个十岁的小喇嘛,不如支持僧格。
只是图鲁拜琥没有前后眼,不知道朱慈烺正是因为葛尔丹在后世的大名才特地点名让他一并觐见。
“朕一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心中欢喜。”朱慈烺淡淡道:“这或许就是佛家所谓的缘分吧。”
觐见当日,朱慈烺在武英殿里走了个过场,话题却直奔葛尔丹。众人奇怪之余,也只能接受这种虚无缥缈的“缘分”之说。
葛尔丹倒是没有什么畏惧,甚至还偷偷望了一眼朱慈烺的圣颜。
朱慈烺也正好看到他的脸庞,看起来黑黑瘦瘦,下巴略尖,颧骨上还有两团高原红。
“别回拉萨那个苦寒之地了。留在京师吧,朕封你一个郡王。”朱慈烺笑道。
满朝文武都有些惊讶,不是因为“郡王”——外藩就算给出亲王的爵位也不过是一张纸,而是因为皇帝想留下这个喇嘛。留下的目的是作为人质?还是真的有心栽培?
“谢圣皇恩典。”葛尔丹操着沿途才学的汉语,摇头道:“我要回拉萨。我要随上师修行。”他的汉语中充满了西北口音,而且时不时会夹杂不知是藏语还是蒙语的字词。就连通事都为此头痛,总劝他少说话。
朱慈烺笑了笑,也没坚持,道:“东土不好么?”
“也没甚么。”葛尔丹以一个少年人的自尊心硬撑道:“就枣核球好玩些,等我回到拉萨,也找一些小喇嘛来玩。”
对小孩子而言,对一个不是吃货的小孩子而言,东土的诱惑力的确不很大。
“看来我东土的确没什么好玩的,”朱慈烺呵呵一笑。“图鲁拜琥,你觉得如何?”
图鲁拜琥深深一躬,道:“大明物产丰富,无所不有,但我等终究还是要回到草原森林和雪山之中,那是我们世世代代的根基。”
朱慈烺闻弦歌而知雅意,道:“汉人过不惯你们那里的生活,你们过不惯汉地日子。这就如鸟需要天空,鱼需要深渊。之前东虏势大的时候。强迫别人跟他们过一样的日子,朕就说,这是自取灭亡之道,果不其然吧。”
图鲁拜琥再次深深一躬,彻底放下心来。
“想必你也知道,一支箭很容易就折断了。但一捆箭却不同。”朱慈烺道:“我朝在西北用兵,一方面是为了解决数百年恩怨,让百姓各安其室,一方面也是为了纠合所有战力,抵御外辱。”
图鲁拜琥听得懂前面。却听不懂后面,疑惑道:“圣皇所谓外辱,从何而来?”
“更加西北面的鄂罗斯人。”朱慈烺明确道。
图鲁拜琥皱了皱眉头。
对于鄂罗斯人,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与他们为敌,因为鄂罗斯距离太远,赢了一无所得,输了更是伤自己的元气。何况鄂罗斯人并没有发兵青藏的意图,关和硕特什么事呢?
“圣皇说得对!”葛尔丹胀红了面孔,兴奋叫道。
图鲁拜琥看了一眼葛尔丹,只得硬着头皮道:“鄂罗斯人的确屡有犯境,但其本国太过遥远。即便以大明的财力兵力,要征讨鄂罗斯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