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对此多有不屑,随便他们如何说,我自岿然不动。然而同样看报纸的崇祯却做不到这点,往往看看这家说得有理,看看那家说得也不差。还好现在他不用担心党争的问题,所以也不算太过耗心劳力。
对于喀尔喀蒙古的事,崇祯更希望各部的头人能够前来北京受封。
“你若是仍旧信不过他们,权且当作是缓兵之计嘛。”崇祯劝朱慈烺道:“给他们一些王爵,让他们各安本土,然后我大明可以从容布局,移民实边,调大军前往西域,收复哈密卫。”
朱慈烺不能否认崇祯说得有道理。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有些加重。
这个病并非生理上的疾病,而是精神上的洁癖,甚至像是强迫症。
朱慈烺不能容忍自己的帝国有一群不受朝廷管束的王爷。即便是朱氏的亲王,在自己的藩国也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自治权。
“册封可以,但官员必须出自朝廷,而且他们本人也必须遵循朝廷法度。”朱慈烺道:“汉蒙虽然文化有别,血统有异,但只要蒙人安生度日,遵循大明的法律法规,朕也必将一视同仁,绝不允许旁人对他们施虐。”
崇祯听了儿子的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知道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隆景四年六月,基于皇帝陛下答复太上皇帝的话而拟成的诏书送到了车臣汗的王庭。诏书中强调:
一,车臣汗硕垒当亲自前往北京,接受明廷册封;
二,凡车臣部所属土地、河流、山谷,皆为大明所有,其治理之官亦当由大明委任;
三,车臣部所有男女老幼,对大明皇帝效忠,遵守大明律法。其本俗法仿照各地宗族法例,受大明监管。
硕垒已经是个年过花甲老者了,如果不是曹宁那样的火眼金睛配上五步毒舌,一般人看他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憨厚老者。只有偶尔从那对浑浊双目中射出的精光,暴露出此人的野心和贪婪。
“大明能够如此善待前朝之后,贱民无不赞叹大明皇帝宽宏似海,仁厚无双。”硕垒以生涩的汉语对大明使者说着,甚至挤下了两滴老泪,仿佛真的铭感五内。
使者并不知道国家大局,只以为自己顺利完成了任务,颇为兴奋,在硕垒为他准备的晚宴上放纵豪饮,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在使者醉倒之后,硕垒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六个儿子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多时。他望向自己的第五子,刚过而立之年的巴布,也是他瞩目的汗位继承人,问道:“你去过明军大营,他们比之黄台吉如何?”
巴布是诸子之中最像硕垒的,天生的草原狐狸。他想了想,道:“儿子在明军大营看到他们操练有素,仿若一体,若是攻城拔寨,肯定比满洲人更凶悍。不过……”
“不过?”
“他们没有马。”巴布斩钉截铁道:“父汗,他们的马看着漂亮,却只能用来驮车。儿子怀疑那些马甚至跑不了十几里地。而且那些马也不如我们蒙古的马,可以吃青草维生。它们必须吃料草。”
硕垒眯着眼睛,突然间爆发出了与他身形不相符的大笑声。
“兀立罕,你速速去土谢图部;阿尔穆,你去扎萨克!”硕垒点了长子和次子的名:“联络两位大汗,告诉他们明国要吞并草原,奴役我成吉思汗的子裔!让他们一同出兵,打败这些南蛮!”
兀立罕和阿尔穆两人应声而出,很快就从外面传来了疾驰而去的马蹄声。
“在草原上,没有马就像是没有腿的人,明军不是我们的对手!”硕垒信心满满道:“我们非但能够拖死他们,更能用弯刀砍下他们的头颅!巴布,你再去一趟明军大营,就说我们要入关内附,我本人要前往北京受封,让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巴布眼中一亮,沉声道:“我这就去,定不叫父汗失望!”
硕垒抿嘴点了点头,又让剩下的三个儿子前去各部落召集人手,让老人和女子收起帐篷,装作要内附南迁模样,准备乘明军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
“老家伙让我去联络土谢图部,看来是铁了心要与天军相抗了!”兀立罕并没有笔直前往西面的土谢图部,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牧场。在这片牧场上游牧的都是他的心腹和奴隶,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任何话。
一个身穿宝蓝色蒙古长袍的男子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头顶,道:“如果现在他死了,你有几成把握接手车臣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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