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心里自也是这么想过,却不敢应。
“娘娘不喜这拂林犬,就是再怎么瞧,那也喜欢不上啊。”她道了一句。
她这般油盐不进,吴南是彻底没了辙,又不敢打扰皇后休憩,只得领着人,又原封不动的将那拂林犬给带回了紫宸殿。
除却外边的雨声、雷声外,殿中颇为寂静,因着这阵雨,更是连半点鸟雀声音也无。
俩人在外间的对话声,便清晰地传入了赵懿懿耳中。
她觉着,云竹说的,很有些道理。
自个不喜欢那拂林犬,便是再怎么瞧,也喜欢不上的。
便像是那人不喜欢她,再怎么凑到他跟前,哪怕俩人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也喜欢不上。
早就该想到的,也早就该要有所察觉的。
可偏偏,她沉浸在对他的喜欢中,任何的话也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愿去深想。
一旦深想了,受伤的便会是自己。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云竹又重新进了寝殿,弓着身子回道:“娘娘,吴南已将那拂林犬带回去了。”
“嗯。”赵懿懿抽了抽鼻子,声音略有些哑,“往后再送来,也别收了。”
第二日晨起后,宫人从藏经阁里取了许多古籍出来。
赵懿懿尚在闺中时,时常喜爱看这些古籍,还曾尝试着给古籍做注。
后来她发现,注书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容易,是一件极难的事,非有极其深厚的学识而不能。她自觉学识不够好,如此,便渐渐歇下了这心思。
只是不为外人知的是,她最初对古籍的兴趣,便是听闻太子对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还曾独自注解过经史。因着对太子的爱慕之情,她便对古籍生了些兴趣,颤着祖父要去书房钻研。
祖父拗不过她,便给了她书房最里间的钥匙,几年过去,这些书已在她脑海里留下很深的印记。
哪怕下定了决心不再喜欢他,也丢不下这些书。
“奴婢记着,还在长安的时候,娘娘的院子里可是有好大一间书房呢。”蔓草捧着绣活进来,笑着说了一句。
赵懿懿也跟着笑了两声。在长安的祖宅如今无人居住,一直空在那,她的院子想必也没有清理,而是一直按着原样保留的。
那间屋子里的书,她挑了些做陪嫁,大部分仍是留在了院中。
“对了,你记着派人去尚功局问问,我要的那些首饰,可打好了。”赵懿懿揉了下眉心,转头吩咐蔓草。
她打这些首饰,为的是给端端出阁做添妆。
只要端端出阁了,淮安侯府的事便影响不到她,待年底以后,她需要担心的便只剩下了阿辰。
雨后梨花散了一地,雪白的花瓣铺在青砖上,叫人移不开眼。
此时天色已然放晴,正当赵懿懿动了心思,想要去那架秋千上坐坐时,一个青衣内侍小跑着进来回禀道:“娘娘,紫宸殿那边来了人,道陛下传召娘娘去紫宸殿,说是为了那只拂林犬的事。”
赵懿懿翻书的动作顿住,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去说我不大舒服,未曾梳洗装扮、仪容不整,不便见驾。”
她一转头,那青衣内侍还未走,仍是僵在那儿,面露难色。
“听不明白么?”她淡声问。
青衣内侍为难道:“娘娘……”
话音未落,伴随着革靴踏地声,却突然有一道冷峙声音传来:“朕倒要看看,皇后是不是真的仪容不整!”
不消片刻,那人已然阔步入内,身上还沾着些湿漉的水汽,眼角眉梢间都带了些冷。
赵懿懿猛地偏头去看那青衣内侍,将他看得深深埋下头去后,继而又觉得何必。
都是可怜人,他也不过是听皇命行事,以后将他调开些就行了。
顾祯一步步迫近,便见得皇后面上带了些慌乱,在短暂的怔神以后,急忙起身给他行礼。
“陛下万福。”赵懿懿起身叉手行礼。
她今日着了身藕荷色的抹胸,外罩碧色长褙子,缘边处绣了许多鹅黄色的小花,一簇簇的生在那,格外清丽。
一头乌发也无太多装饰,只松松挽了个斜髻。
确实没有好好妆点过。
然她生得妩媚动人,便是就这般,也足够摄人心魄了。
一礼毕,她再未多言,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垂目看着面前的茶盏。
顾祯在她身旁坐下,沉声问:“朕昨晚送来的那只拂林犬,可是没能入皇后的眼?”
“陛下送的东西,自然是很好的。”赵懿懿仍旧微垂着头不肯看他,声音略有些淡,“是妾身自个的问题,同那拂林犬没有缘分。”
仍是这样抗拒的态度。
心头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顾祯忍耐了好一会,才没当场发作。
不想同她吵,也不想同她争执,可到底还是没忍住,问:“皇后说拂林犬同你没有缘分,那那只细犬呢?”
赵懿懿道:“父亲被陛下罢黜这些日子,在家中难免顾忌,妾身便想着送一只小犬给他,以作安抚。”
顾祯眸中划过一抹怒气,冷声道:“可你该知道,那只细犬,是朕送给你的。”
“陛下不是说了么?”赵懿懿抬眸看了他一眼,轻挑了下眉梢,讶然道,“陛下说,随妾身处置的,妾身想如何就如何。”
随她如何取名、安置、存放,这都是她自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