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赵端端红了红眼圈,怯生生地看着她,不大敢说话。
赵懿懿面色更沉了几分,忍着气道:“你想好了再说。”
赵端端呼吸略有些急促,待平稳下来后,她一口咬定:“我就是给母亲求的啊,阿姐你别问啦。”
她心中的顾虑,赵懿懿怎会不清楚,正是越清楚,便越觉得难受。
闭了闭眼,她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心焦?你今日是有了法子脱身,往后也一定能有么?你给我记着,日后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让自个置于危墙之下。”
赵端端红着眼点了点头,小声道:“阿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不说别的,你可曾想过,被发现了怎么办?”赵懿懿问她。
赵端端道:“我早就想好了,被人看见,我就说是给她求的。”
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赵懿懿一时间也有些心软,又想起她去岁不过是提了嘴徐氏小产的事,她竟不声不响地记到现在,还能这么快想出对策来。
她轻叹了口气,起身道:“把眼泪擦擦,该出去了。”
俩人在后殿耽搁许久,待出来时,她身旁的位置已然空了下来。
蔓草低声说:“似乎是还有政务,陛下往紫宸殿去了。”
赵懿懿微仰着头,隔着重重宫阙殿宇,望向紫宸殿的方向,心头乱了起来。曾经她问阿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阿娘说,喜欢一个人便会事事为他着想,想把最好的给他。
她问,那会快乐吗。
阿娘回她,应当是快乐的。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喜欢一个人好苦……好苦啊。
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还要承受着他的喜怒无常,以及那无法揣摩的心思。
她有那么点、一点点的,不想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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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取出诏书
身为帝王栖居之所,紫宸殿是为整座紫微宫中,除大庆殿外最威严恢弘的殿宇。同别处比起来,要更为宽阔亮堂许多。
御案下首两只铜雀散着雾气,沉榆香的气息缓缓在殿宇中弥漫开。
顾祯阖目靠在隐囊上,听姜嘉言同他河内情况,凝声问:“刺杀之人可抓住了?”
“回陛下,已经审过一轮了。”姜嘉言连忙回了句,又略皱着眉头说,“一路上审了几日,招供了些许东西,用处却不大。”
姜嘉言是他钦派去河内的人,刺杀姜嘉言,与刺杀他有何异?
顾祯面上忽而浮现了三分笑,这笑意叫人肝胆下意识颤栗,片刻后道:“既如此,那就将人拎下去好生审讯,再将消息传到河内去。”
这好生二字飘荡开,叫人觉着莫名的阴冷。
片刻后,两位宰相入内觐见,几人商量了一会丈量田地的事,时值午时,顾祯便留了几人用膳。
在官署里头,午膳并非各用各的,照例是一边用膳一边讨论政事,因此,这两位宰相也将此习惯带到了紫宸殿中。还未等俩人说开,姜嘉言瞥见食案上的菜式后,倏尔笑道:“春日正是吃鳜鱼的时候,这道鳜鱼粥,倒是应景。”
闻言,顾祯逐渐从公文上挪开视线,抬眸随意扫了眼,只见食案上果然摆着碗鳜鱼粥。
他稍怔了怔神,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逐渐转了沉。一整顿饭下来,他未曾动过那鳜鱼粥。
姜嘉言微有些惊奇,陛下在食物上没什么明显的偏好,饶是他自幼随在陛下身边,也从未了解透彻过。这还是头一回,见陛下将喜恶表现得如此直白。
“陛下不喜食鳜鱼粥么?”姜嘉言忍不住问。
顾祯握着玉箸的手微顿,旋即云淡风轻地回:“吃腻了。”
趁着从偏殿出来的工夫,吴茂薅过自个干儿子,拉到一旁冷着声问:“谁让你备了那碗鳜鱼粥的?”
今日午膳是吴南传的,他愣了一下,讪讪道:“阿爹,我瞧着陛下前几日喜欢,膳房那边恰巧有今儿新送来的鳜鱼,就吩咐人做了。”
“你个蠢东西!”吴茂深吸口气,暗骂怎么教了这么个蠢玩意儿出来,“你上之前怎的不去打听打听?不知道陛下心里头不痛快呢?”
吴南被骂懵了,愣在那儿不敢出声。看着他那傻呆呆的样子,吴茂忽然想起来,他昨晚并未跟去椒房殿。
又骂了几句,才道:“昨儿早上,陛下同皇后娘娘说晚膳想用鳜鱼粥,谁知娘娘竟忘了这事,晚膳虽丰盛,偏就没有那鳜鱼粥,陛下可不看着那碗粥就来气?”
吴南不知还有这一茬,冷汗霎时从后背冒了出来:“阿爹,我知道错了,陛下那边……”
“陛下没发作。”吴茂沉声回了,而后又道,“陛下没发作是陛下的事,你以后给我警醒着些,别又办砸了事!”
吴南连声应是,又告了几句饶,才灰溜溜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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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了以后,筵席一扫先前的庄严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赵懿懿心知妹妹若是跟左连枝坐到一块,等会怕是又要吵起来,便将她叫到了自个身边坐着。
太后见赵端端刚才哭得那样可怜,又看她跟临川差不多大,便让女官拿了些果子给她。
“多谢太后娘娘。”赵端端低垂着头道了谢,仿佛还沉浸在悲伤中没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