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高度差,齐珣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明显。他很不喜欢不在他掌控范围内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
“凭 什么要给你?朕就是用完你了要扔,哪里有你置喙的地方?你却利用朕不再管景熙宫的机会,悄悄渗透了这么多年,总算把身边伺候的这些残兵败将买通了,去灵犀 宫里撒野。朕说过,如果你要养大皇子的话,他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可能,只有脱离了你这野心满满的女人,朕才会安心!”齐珣轻轻眯起闫某某,脸上闪过几分不 快的神色来,显然朝妃的不听话,让他已经非常不愉悦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怒前的预兆。朝妃蜷缩了几下,一开始挺胸抬头的模样,也显得畏畏缩缩的。即使此刻她仍然站在床上,还是那样一种俯视皇上的高度差,但是此刻她的气势已经矮了一大截,早就没有嫌弃那副强词夺理的模样了。
“恭喜你,朝妃。因为你今儿的行动,景熙宫再次列入后宫的禁地,朕会再派人过来看守的。除非你死了,否则这里没有人能踏进一步。至于大皇子那里,他的母亲是贺亦瑶,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齐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转过身去,拉着贺亦瑶的手,就准备离开。
“不,皇上,你别走!臣妾知错了,不要再让臣妾困在这里!臣妾要出去,你随便给臣妾什么位份,哪怕是个宫女,臣妾也认了!皇上……”一看皇上要离开,朝妃立刻就慌了手脚,一概方才嚣张的状态,立刻跪倒在床上,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
头碰到床板的时候,发出“咚咚”的闷响声。拉着贺亦瑶的手,正准备大步离开的皇上,听了她如此求饶的话,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他转过身,依然还是一脸表无表情地看着朝妃。
朝妃欣喜地抬起头来,脸上欢欣的神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之前的颓丧和阴沉似乎一下子都消散开了,她着实没想到,把贺亦瑶引到这里来,竟是如此的划算。不仅能见到皇上,甚至还让皇上多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一定要从这鬼地方出去!只要出去了,就可以从头再来,一步步爬到那个位置上!
“臣妾谢皇上恩典!”朝妃喜出望外的叩谢皇恩。
“只要回答朕一个问题,还是八年前的那个问题。你究竟害死过朕多少孩儿?”齐珣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幽冷。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眼睛轻轻眯起,这样严肃认真的神色,显然谁都无所遁形。
他的话音刚落,朝妃就不由得抖了两下。她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个问题,上一次她回答得不好,就被关了八年,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她自然不敢随便浪费。
贺亦瑶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齐珣面上阴冷的神色,依稀猜到些什么。看样子皇上八年前那么狠心决意地对待朝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朝妃是触碰了皇上的逆鳞——子嗣!
“都已经是许久的事情了,臣妾有些记不清了。皇上现如今子嗣繁多,瑶昭仪也为您生了个小皇子……”朝妃想了片刻之后,内心是极其矛盾的。
她既想立刻能数清楚那些被她害死的孩子,但是时间久远,她根本就不会去记住那些失败者。况且在她的眼里,过去就是过去了,皇上现如今有了那么多的孩子,应该也记不住那么多了,很可能再次重新提起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吓唬她!
“臣妾当初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人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就对后宫的安定起了威胁。所以臣妾才会想制裁她们,哪知道她们那么精贵,竟然一点儿都承受不住,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朝妃见齐珣不说话,立刻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这些所谓的辩解,让齐珣的眉头越皱越紧。
“八年前朕终究是做错了!”齐珣转回身不再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不,皇上没有错。臣妾的确有罪,您惩罚臣妾是理所应当的!这八年里臣妾已经忏悔过无数次了,求皇上让臣妾出去!”朝妃再次磕头求饶,她几乎是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
皇上这话是在认错吗?她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就快出去了,听着皇上如此懊恼的口吻,说不准她出去之后,还能被恢复妃位,继续与这些人争宠!
“朕那个时候就不该心软,就该杀死你!让你为朕的那些孩儿陪葬,朕那个时候太过年轻了,也觉得该给你活下去的机会。没想到八年之后,你的回答更让朕寒心!”齐珣轻哼了一声,低声打断了她的幻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初囚禁朝妃的时候,后宫里正是闹得焦头烂额。其他不少怀了身孕的妃嫔,都被朝妃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甚至因为他太过忙于朝堂之事,并且对她十分信任,才导致那样的惨剧。简直是不杀朝妃,不足以平民愤了!
最终他还是因为一念之差,留了朝妃一条命,只不过把她囚禁在这里。除了提供三餐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本以为朝妃从此就会退出他的视线,没想到朝妃的耐性这么好,用了八年多的时间,将那些哑巴宫人再次收为己用,并且将手伸到了灵犀宫。
显然灵犀宫里也有朝妃身边的人,所以才能那么轻松地将字条塞到了贺亦瑶的字帖之中。这一切,都已经体现了朝妃的野心和不甘。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听着齐珣如此冷漠的声音,朝妃开始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她的双眼赤红,几乎是有些魔障了一般,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甚至因为太过激动,都已经喊得破了音,显得无比凄厉。但是这回皇上却是根本没有搭理她,直接拉着贺亦瑶的手出了地下室。直到从内殿里出来,身体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贺亦瑶才像是活过来一般,身上那种阴森森的死气也逐渐散开了。
齐珣拉着她站在回廊下,看着不远处那一大片齐腰的青草地,有些愣神。良久,才伸手指着那些草,低声吩咐道:“卢英,派人把这里的草烧了!”
“是!”卢英立刻应承下来,眼睛不由得也瞟了一眼,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景熙宫荒废了,可真是可惜了。朝妃当初的确够聪明,也足够漂亮,而且还不显山露水的,特别懂得讨皇上欢心。但是等到爬上了高位之后,心底的那些花花肠子就藏不住了,不仅处处打压别的妃嫔,而且还虚荣心很强,经常搜刮奇珍异宝摆设。
这景熙宫当初可被称为后宫里最精致的院落,无数的奇花异草被移栽过来。只要朝妃看得上眼的,就没有办不到的。
可惜朝妃有福气弄来,却没福气一直享受。被皇上囚禁之后,这里就再没有匠人能进来,那些奇花异草没有细心的呵护,全部都死了。最后在景熙宫里,活得最逍遥的,竟然是这些不受人待见的野草。
其实就像朝妃一样,她如果还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秀女,很可能活得像这杂草一般,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却生命旺盛。但是她偏偏要选择当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奇花异草,也只有受死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