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东蹲了下来,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露出惊恐神色的男人,他轻声说道:“知道为什么你毫不还击之力吗?”说罢,不等到张古回答,从口袋里拿出了另外一只针剂,张古见着那一根小管,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挣扎得更厉害。
可是他即使挣扎得再厉害,内心再想逃,那管针剂还是直接扎入了他的脖颈处。
张古呜呜叫了起来,挣扎的动静愈发大了起来,可是随着针管的推进,脖颈处的青筋慢慢的平息,他的叫声也逐渐小了起来,最终消失……在这夜色中。
只有在此时,白东才自顾自的回答道:“因为……我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好多次,唯恐有点出错,让你逃跑了。”
他将东西塞进口袋,又从看了看陆非随身带的包裹,发现里面装有绳子,还有两把刀。
白东看了昏迷中的陆非,拿出绳子将二人绑了起来,又收了陆非的刀。一切做完了之后,白东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陆稚桥,朝着他旁边走过去,将旁边的29寸行李箱拿了过来并打开,随后将陆非塞了进去。
陆稚桥看着白东的流利的动作,他开口说道:“做了便无法回头了。”
白东的动作不停,只顾拉拉链,直到拉链全部装好,他才说道:“选择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后悔。”白东起身,拉着行李箱,他无比自然的对陆稚桥说,“帮我看一下另外一个。”用脚提了提昏沉中的张古。
陆稚桥站在原地,垂下眼帘。
白东倒也不管陆稚桥的回答,只顾推着箱子走了,走出了福利院。
此时此刻,正是深夜人静时,本来这一块就属于郊区,白日人都不多,更何况夜间呢。
他左转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停放在一处的车,是陆非开过来的。
白东将箱子拖到了后备箱,将陆非甩了进去,自己再离开时推着空箱子。
白东回过来的时候,陆稚桥还站在原地。
似乎是想到二人以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白东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以后也不用再管了。”
陆稚桥不做声,看着白东的动作,半晌,他才说道:“你恨我吗?”
白东闻言,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了陆稚桥的面前,身上凛冽的气息好像瞬间柔和了起来,变成了几年前那个在面店老老实实干活的男青年,他伸出手揉了揉陆稚桥的头,说道:“不恨的。”顿了顿,又补充道,“相反,还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把这些信息透露给我,告诉我王古的信息,告知我我妹妹的死讯,或许,我会自顾内疚一辈子。”
他回退到原来的位置,将张古,哦不,应该是王古,将王古搬了进去,拉上拉链,说道:“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奔着念想去,才不算碌碌无为。”
他推好箱子,看向了陆稚桥,眼中的神色柔和了起来:“以后好好过吧,你还年轻。即使找不到光,但我听说,跟着光源,也会受到照耀。那小孩儿,很好对吧?”
陆稚桥自然知道白东口中的小孩儿是谁,想到他趁着鲸鲸睡着的时候出来,他低声嗯了一下。
他将口袋里的钥匙拿了出来,甩给了白东。
白东顺手接过钥匙,洒脱地笑了笑,朝着他挥了挥手,竟有些少年意气的意味。
从此,他就在黑夜中行事了。
但是他不后悔。
白东想着在几个月前,一条关于白西的短信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上面告知了白西的死亡讯息,死亡原因,现今在何处。
他本来以为是恶作剧,可是那短信太具体了。
具体到什么程度呢?
甚至为他分析了法律条款,如何判刑。他按照短信上面所给出的信息咨询了律师,律师也给出法院可能判处的刑罚。
与几年前的幼童被杀案件相比,白西的案件从伦理上来讲,只有不及,未过之。可是那件案子的结果呢,一审的时候还没有给犯罪嫌疑人判处死刑,只判了无期徒刑。
那白西呢?
是不是这些人关个几年就会放出来?
白东不知道,他知晓结果之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一整夜。
这一整晚里他都在回忆,他回忆什么呢?
想着小时候的白西是多么聪明伶俐,每次考试都是满分,比他聪明太多太多了。那时候他想,反正他读不进书,以后他可以打工供白西读书,要让她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白西从小很乖,总是会跟在他身后,喊哥哥哥哥。
小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她总是会说,以后我要去打工。
白东就开玩笑问她,打工干什么?
白西就坐在门口,边剥豆边说:“村里的人打工回来,总有好多好吃的糖。西西去打工了,也能挣糖给哥哥吃呀!”
等到再长大一点,白西便不再提打工的事,反而一门心思读书。
他那个时候正读不进书,叛逆时期,一见状,就故意抢过白西的书本,问:“你是个书呆子吗?成天就看书看书!难不成以后还真要考大学了啊?”
那个时候白西才12岁,可是却有一些早熟,小姑娘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书本,翻到正看着的那一页,认真道:“不只大学,我还要读硕士、博士!”
那个时候的他,听着白西的话,顿时觉得无味。他早已经忘了小时候打工让白西念书的想法,只记得沉迷在日复一日的玩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