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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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一位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问道。

“严熙嘛,就是沿袭这个家的优良传统啊。”她的妈妈,也是严熙的另一位堂姐抢答。

这个家,真的有什么‘优良传统’需要她沿袭吗?

严熙捏着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喂了一口苹果汁。

吃完饭,她从家里的堂妹口中得知了‘严律明’的八卦全貌。大伯离婚再娶,女方小他二十岁,婚后立马有了小孩,具当事人狂放的语气,明年也会接着要二胎。他已经上小学的孙子孙女现在要喊这个襁褓里的婴儿一声‘叔’。

上高中的堂妹童心未泯,是这里的孩子王,她拉着严熙走在田埂上,身后跟着一队热热闹闹的小朋友。

冬天的田里没有作物生长,远看过去是光秃秃的一片。土地里的种子却不会有这样寂寥的想法,他们只会简单的顺应时节生长,发芽,壮大自己的果实。

她想到这些,感觉小腹有些痒,隔着牛仔裤,用手轻轻骚挠了两下。

“姐,你们干嘛不多住几天啊!明天我带你去看刚生出来的小猪!”堂妹叼着一根野草在前方对她说道。

“护工放假了,我妈妈一个人在家需要人照顾。”

身后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拉着她的胳膊请求,“留下来一起玩嘛!”

她无奈地拒绝道:“该回去了,一会要赶不上回城的车子了。”

原路返回,砖木搭建的屋子,宽敞的大堂里有浓郁的酒味和残余的酸气,异味让进屋的人纷纷以手作扇,在鼻子旁边扇风驱赶。

“来,严熙,你帮我把这碗醒酒汤端给你哥。他喝多了,在里屋躺着。”大嫂把一碗澄澈的液体塞进她手里。

眉头折起,端着碗走进里屋,刺鼻的味道更浓郁了。

她推了两把倒在床上严将,泥一般的身体,胳膊腿都软掉,失掉了往日风度和形象。把碗凑到他的嘴边,他也不知道张口,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可这手也绵软无力。

“不是说好下午五点返程吗!”

一时间怒火上涌,把一碗醒酒汤当头淋下,总算看见他睁开迷瞪的眼睛。

他环抱她的腰部,醉酒的脑袋蹭在她胸口,用傻子一样痴呆的语气说话:“这半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开心...只要看见你......每天在家...等......”

她害怕隔墙有耳,一把推开他,冷漠地说道:“你喝多了。”

庞大的身体倒在床上,砸出一个响声,引来了屋外的人。

“他没事吧?”大嫂掀起门帘问道。

“没事,喝多了说胡话,又管不住手脚,自己栽倒在床上了。”

“没事就好,这也不怪他,是你大伯和村长他们拉着他出门,人家非要逼他喝酒。”

“嗯,让他一个人待着吧。”她斜了他一眼,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严将呵呵笑起来,努力捏着自己的眉头对抗昏昏睡意,口中呢喃,“我记得......”

不一会,他的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她恼他喝酒误事,一晚上没再见过他。急忙打电话安抚余春柳,请求王姐抽空帮她看护妈妈,最后错过末班车,只能在大家的劝阻下留宿一晚。

“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可能睡不好整觉了。”被安排和怀孕的严芝兰挤在一张床上,孕妇先不好意思地道歉起来。

严芝兰怀了双胞胎,虽只有五个月,洗澡穿衣上厕所已有困难,需要借助他人的帮忙才能完成这些简单的动作。

“兰姐,不用忍着,你要是想去厕所随时和我说就好。喊不醒我就动手掐我。”严熙搀扶她坐到床上,弯腰替她脱下鞋子。

“我心疼,你那胳膊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掐重了留印子不好看。”她呵呵笑起来,摸着自己长了紫红色条纹的肚子说道。

“没事,我和我哥小时候都让我妈掐过,她下手重,那一块青紫能留一星期。你看我胳膊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严熙撩起袖子给她看小臂,白嫩的皮肤下可见青色血管,确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严芝兰露出艳羡的目光,叹息一声,劝诫她道:“你将来要是怀孕了,可一定要记得好好养护自己。不是为了小孩子,只是为了你自己,怀孕流产都太伤女人的身体了。”

“姐,这事还远着呢。”

支起脑袋侧躺在她身边,手掌放在孕育生命的肚皮上,小心感受着下面的小家伙们。

“没有动静啊?”

“他们两个睡着了。”

“姐,你怎么知道的?”她换了一块皮肤抚摸。

“我可是他们两个的妈妈呀!”严芝兰微笑,她伸手揉了揉严熙的发顶,自然地代入像母亲那类温柔的角色。

严熙鼻头泛酸,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情绪感动了她。躺回枕头上,盯着高高的天花板,眼泪圈在眼眶里,最终没有落下。

“说起来,你真的没有小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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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姐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她瘪嘴冲她撒娇。

严芝兰捂嘴偷笑,轻快地说道:“你还记不记?你小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心甘情愿在你哥后边做跟屁虫,还喜欢见到人就说‘将来我要嫁给哥哥啦!’”

“别——别说了!”她已经把枕头盖在脸上了。

“哈哈,你要是还找不到,最后可别和你哥两个人在养老院互相扶持。”严芝兰笑得用力,胸脯和肚子一齐晃动起来。

她看得心惊,红着脸劝她,“姐你别笑了!”

等到摇晃的木床停下来,她们姐妹的悄悄话也无声无息地停住了。

严熙把头蒙在被子里,脑袋里嗡嗡地回响那句羞耻的话,她悄悄伸手捂住胸口,扑通乱跳的心脏带动纷乱的思绪,久久不曾安宁。

......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冒出头,眼睛如潜望镜不安分地乱转起来。

严律睡相平稳,呼吸均匀,流畅的线条从额头滑到下巴,每一笔都清晰好看,薄薄的嘴唇在睡梦里也是抿在一起的。

突然,他的喉结滚动,嘴里吐出呻吟的梦呓。

“唔……熙…熙……”

压下激烈的心跳,她放开捂在胸口的手掌,耳朵蹭到他唇边聆听。

‘咕噜’一声吞咽口水,他的呢喃很快就消失了,眉头上添了一道痕迹,气息变得急促起来,眼皮下依稀可见焦虑转动的眼球。

12岁的严熙已经知道月经是怎么回事了,她的胸前也开始鼓起山丘。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和严律在一张床上睡觉,明天他们就送他去高中住校,半个月才能回来一天。

所以即使今晚爸妈没有在做爱,她也很早就克服对黑暗的恐惧,夜半时分,她还是叩开了他的房门请求他收留。

“哥哥,最后一次了!”

她合实双手,眉头折起,眼里表演出哀求,这时严律一定会心软。

理所应当的占据他半边床铺,钻进他的怀抱里,勾住脖子,亲密地贴近。

“为什么又不穿内衣?”他不自在地取下脖颈上的环抱,撇眉温言责备道,“你们也上过生理课了,该知道男女有别。”

“可你是哥哥呀!”她扇动睫毛,又贴到他胸口上。

“最后一次了,以后你要养成自己睡觉的习惯。”

枕在他手臂上,头顶碎发感受他的呼吸,额头抵在他喉结上,胸脯贴着他的。

她装出害怕的模样,点头承诺,发出细弱的声音,“是最后一次了。”

严律回抱她,轻声安抚,“没事,没事了......”

很快,他手臂松懈,先一步进入梦乡。

安静地贴在他胸口上感受心跳,感受这每一分一秒的呼吸,感受短暂的‘最后一夜’。

她凝望他的侧颜,苦涩的眼泪掉下来,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知道你是世界上唯一的不可能。

所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做一个你眼里长不大的小孩子。

可是小孩子不能说爱,小孩子不能结婚,小孩子不能永远和你睡在一起。

他无意识的翻身,松开对她的怀抱,转到背对她的方向,离她远了。

严熙胸口闷痛,泪水肆虐得更加凶猛。

她想:以后,千万个以后,他会离她越来越远。

小孩子的伪装也不是无时限,总有一天,身体要长大,皮囊和灵魂不再相配,心理会留下空落的缝隙。

爸爸送她的日记本已经写满情书,连篇的甜言蜜语,男主角只能用‘他’代替。

和示爱的男同学保持若远若近的距离,这样妈妈翻看她的日记本,才不会生出怀疑。

希望世界有轮回,时空可以平行存在,所有人都可以弥补遗憾,另一边的严熙一定会做出更勇敢的选择。

她的额头贴在他后背上,让温存的距离更近,泪水已经流尽,只有干涩的眼睛留在眼眶里。

明天来得比以往更快,楼上响起晨起的用水声,爸妈的房间有人在打困倦的哈欠,鱼肚白的天边飞过啁啾的麻雀。

严熙轻手轻脚地迈过他高大的身体,爬到床下,她回头看了一眼严律的睡容,轻声走回自己的房间。

“哥哥,再见。”

她用口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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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恢复隔日更!!!!!!

给这段回忆写了一首小诗,水平不高,见笑了。

《你是世界唯一的不可能》

所以我自欺欺人,在你面前装作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太矮,即使穿上高跟鞋,你也会视而不见

小孩子声音太小,即使大声说爱,你也会说童言无忌

小孩子没有长不大的身体,即使我任性纠缠,你也不会永远心慈手软

做小孩的时间并非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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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马上要醒来,告诉我仙境是个梦境

离别和长大都在一晚

一个你不知道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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