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她平安归来,心里的气先散了大半。
本来没甚火可发,可陆湘这么一哀求,另一股无名之火又起来了。
赵斐继续冷着脸道:“就这么说两句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陆湘反问,撅嘴望着他。
“擅自行动,当然是要罚,”赵斐狠狠说着,把陆湘抱起来,往榻走去。
平时他宁可自己憋着,也不忍心让她帮忙,今日既抓住了,自不能放过她。
陆湘看着赵斐阴沉的面色,心中大觉不妙,连问他要做什么,赵斐也不答。
等到了榻上,方才明白他要自己帮他做什么。
……
“你去宫里做什么了?”赵斐的火过了,语气自然温和了。
陆湘两手发酸,看他心满意足的表情就来委屈。
她去宫里还不是为了他,忙了大半宿回来,居然还要受罚。
“就在宫里转了转,没做什么?”
“没去养心殿?”赵斐疑惑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傻子是吧?”陆湘没好气道,她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岂能不知道养心殿的守卫有多森严。养心殿里的确有密道出口,可陆湘怎么敢去?
且不说院子外头那么多御前侍卫,只消她开启地道入宫,耳聪目明的影卫们便能察觉动静了。
养心殿那边的入口已经几十年没有动过了,贸然打开动静可不小。
在养心殿一露出脑袋便被影卫给削了。
她一直是怕死的,唯一一次不怕死,就是那天救赵斐的时候。
那回陆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救赵斐,想着要一命换一命,如今赵斐活过来了,她亦无事,在这方小院里过了一个月平静甜蜜的日子,她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想好好活着。
“你说说看。”
“只是进宫转了一圈,着实无甚可说。”陆湘答得很坚决,她振振有词道,“在这边憋屈了这么久,我就溜到御花园里转了一圈儿,这时节,御花园里可热闹了。”
赵斐知她一直扯御花园,真是打定主意绕话,只得换一种问法:“你没去养心殿,那你去哪儿了?”
“刚不是说了么,你怎么不信我?我在宫里住了那么久,今夜只是思旧,便去敬事房、御花园那边转了转。”陆湘道,“你放心,我既没有去养心殿,也没有去乾清宫、坤宁宫,没见你父皇,也没见你母后,我去宫里什么都人都没见。宫里守卫那么森严,到处都是巡夜的人,我哪里敢乱逛?”
陆湘把话说到这份上,赵斐饶是心中再怀疑,也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了。
只得作罢,道:“天快亮了,阖目歇会儿。”
“嗯。”陆湘知道今夜勉强过关,松了口气,裹着铺盖卷儿躺下。
见赵斐不在追问,陆湘乘胜追击道:“我早就困了,你非缠着我说话。”
说完,她便拿被子将头蒙住半截。
赵斐见她这般无赖,想想不能这么放过她,便伸手到被窝里挠了她痒痒。两个素日最沉得住气的人,竟如孩童般玩闹起来,陆湘躲他不过,连声求饶,赵斐方才收手起身。
陆湘的困意叫他闹没了,又怕他再追问,只得缩在被子里假装睡熟了。
其实她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今晚,她既没有去养心殿,也没有去乾清宫,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照面。她只是偷偷溜去了御用监,把一小盒动过手脚的白笃薷香放进了库房里。
皇帝曾经赏了一盒白笃薷香给她,盒子都是御用监的,陆湘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御用监会以为这是库房里漏捡的,抑或是往年剩下来的。
若是御用监里出现不在册子上的东西,惯例是要扔掉的。
首领太监会担个失职之责,但白笃蓐香不是俗物,乃是皇帝最珍爱的香料。
今年海路不通,皇宫里没有新上贡的白笃薷香,御用监的人必然会把这一盒拿去献宝,皇帝非但不会追究失职,还会嘉奖。他太喜欢白笃蓐香了,即便是陈年老货,也不会不用,到那时……
贪心之人,最终死在为所贪之物上,算死得其所了。
陆湘算计的是赵斐的亲爹,若是将详情告知,赵斐便有同谋之嫌。皇帝毕竟是赵斐的亲爹,即便为父不仁,亦没有弑父的道理。
陆湘却不然。
皇帝对陆湘本有杀心,陆湘反杀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陆湘是他的长辈,他是赵凛的孙子,若是赵凛知道他是这样的畜生,只怕会亲手除了他。
那盒被动了手脚的白笃薷香,看起来有一点杂质,皇帝用不用,就看他自己了。
他要用,就是他找死。
陆湘并不理亏,将来到了底下,见着赵凛了,她亦有话可说。
忙活了这么大半宿,陆湘乏了累了,睁着眼睛想了会儿,很快就睡沉了。
赵斐一直守着她,看着被子里的动静,等到她的呼气声渐渐匀称,方才替她拢好被子,起身出了院子。
今夜陆湘和赵斐都没怎么睡,只是陆湘困顿,赵斐坐了一宿,却没有丝毫睡意。
出了门,陈锦忙迎上去,低声道:“主子,他们回来了,没找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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