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素来喜言爱笑,只有她把人说哭了,哪有她找人诉苦的事?
可从另一个角度想,若是连雪瑶这样刚强的个性都哭起来了,看起来真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陆湘原想着趁着今日赵斐把该抄录的内容摘出来了,开始抄录,听到雪瑶这事,又不能当成没听到。
玉漱似乎瞧见陆湘眸中的疲态,道:“很快就是午膳的时间,雪瑶姑娘既已经回去,姑姑不如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再去北苑。”
“也好。”
“我去帮姑姑取午膳过来。”
的确是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赵斐打交道,陆湘都觉得心力俱疲,好似做了什么累极了的事。
明明他一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偏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搞得人心惶惶的,甚至连他的一个眼神,都能搞得陆湘紧张不已。
陆湘活了一百年,如今玩心机居然玩不过一个臭小子,想到这里陆湘就觉得来气,就觉得窝囊。
也不知怎么地,刚刚还在为雪瑶担心,一想起赵斐,就把雪瑶的事跑到九霄云外了。
等到玉漱端了午膳,方才回过神。
宫中饮食皆有定例,陆湘这样的高级女官,午膳可得一肉一蔬一汤,今日送过来的是茄汁鸡丁、八珍豆腐和口蘑汤。
陆湘用了饭,想到榻上躺一会儿,谁知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的,自己根本醒不过来,还是被前来送晚膳的玉漱叩门吵醒的。
玉漱一片孝心,陆湘只好开始用晚膳。
晚膳比午膳的份例少一些,但是呈过来的不是白米饭,而是一碗稠稠的山药鸡茸粥。
明明下午只是睡觉,陆湘竟也饿了,连菜带粥吃了个精光。
这回用过,她是真的又精神又饱足,想到去北苑反而觉得正好消食。
捡了斗篷便出宫了,如今她领着北苑两位皇子的司寝事,去北苑极是寻常,玄武门的人见着她,连腰牌也不看,就将她放行。
“是陆姑姑呀,”长信宫的黄门远远地就看见有人走过来,临得近了方才看清是陆湘,“姑姑怎么不提个灯笼?”
“走得都是大路,不必那么麻烦。”
“姑姑可是要见主子?”黄门问。
“不,就是找雪瑶问几句话。”
“姑姑稍等,奴婢这就去把雪瑶姐姐请出来。”
陆湘想了想,补道:“我只是问几句话,别惊动的主子。”
“奴婢记下了。”黄门匆匆进去,片刻后便将雪瑶带了出来,见到陆湘,雪瑶顿时眼前一亮。
不等她开口,陆湘便扯了她走到边上去了。
“姑姑……怎么过来了?”雪瑶问。
陆湘笑道:“玉漱说你哭鼻子了,我能不过来瞧瞧么?”
雪瑶有些不好意思:“那会儿,我就是有些难受,后来哭过了,也就好了。”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雪瑶低头不语。
“玉漱说,你是因为没办好差事才难受,我问你,是司寝的时候没有做好?”
“我不知道,姑姑,我不知道九爷是不是厌弃了我。”
“这话从何说起?”陆湘不解的问,“我记得,你去坤宁宫复命的时候,可是高高兴兴的。”
“那一次真的很顺利,那天晚上九爷很高兴,一直抱着,也一直……”回忆起第一次司寝的时候,雪瑶不禁羞涩地垂眸,声音也柔软了许多。
陆湘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打断她:“现在呢?”
“现在?没有现在了。”雪瑶咬唇道。
“到底怎么了?”
“自从那一次司寝过后,九爷……九爷就再也没有碰过我。”
赵谟再也没有碰过雪瑶?
“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办?九爷,他是不是厌弃了我?”
陆湘正色道:“雪瑶,你还记得来长信宫之前,我对你和盼夏说的话么?”
“姑姑……”
“你和盼夏,都是来北苑做司寝的。你只是长信宫的司寝女官,不是九爷的侍妾。你的职责是教导九爷,而不是伺候九爷。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雪瑶目光一怔,看着陆湘,一句话都说不出。良久,方才向陆湘福了一福:“多谢姑姑教导,奴婢明白了。”
“当真明白了?”
陆湘有点担心。
奔前程不是坏事,但若钻进了牛角尖,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姑姑放心,我真的明白了。往后我不会再想这想不该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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