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皇子侧妃身亡的消息再传到滇王府的时候,已然过去了一日了。郁棠得知这个消息时,手里的碗都没拿稳,撒了一桌。
燕云连忙上前把她拉开,郁棠一把拉住燕云问道:“为何会身亡?小产而已,为何会身亡,我记得她明明身子不错,她……”
面对燕云复杂的眼神,郁棠到底也没能继续问下去。
奉月把她扶到一旁坐下,燕云便叫了人来收拾,自己去给郁棠拿一件替换的衣裳。
郁棠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原本以为她那样去了宫里,定是有把握的。”
燕云不说话,伺候着郁棠换衣裳,换到一半,郁棠抓住了她的手,道:“换一件素净点的,我去送她一程。”
想起那个生得娇美的小姑娘,郁棠只觉得仿佛还是在昨日,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也记得她入宫前一日来寻她辞别的样子……
想来想去,郁棠居然想不出更多她的样子来。
燕云见郁棠如此,担忧得看了奉月一眼,奉月微微摇头,燕云只好闭口不言。
郁棠换了一套素净些的衣裳,抱着小翡儿去了主院,同滇王妃说了此事。滇王妃倒是不拦她,只是觉得小翡儿还是不去的好。
郁棠点点头:“本也没有带他去的意思,这就是让母亲帮我看顾他一会儿。”
滇王妃多少有点不放心,她看着郁棠说道:“如今情势有些微妙,你若是入宫也要多加小心,这次去就把奉月带去。”
郁棠点头:“是,母妃的关心阿棠知道了,我这是打算带着她去,也会一切小心。”
“早去早回。” 滇王妃听了滇王说梁元帝近来许多古怪的举动,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但家里有个嫩娃娃,滇王妃多更不想把小翡儿一个人留在王府里。
郁棠辞别了滇王妃,这便入宫去了。
只是她也有些凑巧,竟然在快到宫门时遇到了容家的马车。
郁棠想都不想就让人上前去了,容韵锦还不是二皇子妃,她还不配让自己给她面子。
郁棠要入宫比寻常人容易些,这会儿就有个小太监在宫门那儿候着,见了郁棠就亮了东宫的腰佩,说是太子妃叫来接人的。
郁棠也不啰嗦,直接往二皇子的宫里去。
她知道,此事乃是皇子的事,一个侧妃身亡若是交给皇后办十分不妥,只能是身为长嫂的太子妃来操持。袁雪翎没有父母了,只剩下一个姑姑,虽然身份不高,但此刻怕也是在宫里了的。
燕云跟小太监打听了些消息,附耳在郁棠身边说了几句,郁棠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到了二皇子的鼎安宫时,也不见白绫,只是一切从素。
皇宫的主子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只有这三人若没了才能上白,否则的话,就是大不敬。
鼎安宫内只有宫人们低声哭泣的声音,那正殿之中摆放着一副棺木,棺木前便是两个小丫头在哭。而太子妃站在前方,脸色看不出喜怒。
小太监通报说滇王府小王妃来了,太子妃这才回过头来看了郁棠一眼,颇有些沉默。
郁棠上前,也给袁雪翎上了香。她上香之后,小芝麻几乎是哭得要厥过去了。太子妃见状,也只能命人带她下去休息。
太子妃上前两步低声关切道:“你怎得来了?你这才……”
“无妨,我与她也有过一段缘分,来送一送她。” 郁棠握住太子妃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太子妃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孩子也是男孩……”
郁棠闻言心中一痛,她才生产没多久,对于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思及自身的怜悯。
只是郁棠看了看,有些奇怪,低声问道:“二皇兄人呢?”
在郁棠的印象里,袁雪翎是很得赵琤喜欢的,总不至于她人都没了,赵琤却看都不来看一眼?这也太奇怪了。
太子妃正想张口说,却听得‘砰’的一声,有人撞到了宫门上。郁棠回头看,看到胡子拉碴,失魂落魄的赵琤时都下了一跳。
“二弟?”
“二皇兄?”
赵琤置若罔闻,眼里只有那副棺木,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前头,直接撕开了那些白布,甚至一脚踢开了烧纸的盆帛。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要推开棺盖。
太子妃顿时厉色道:“都是傻的吗!拦住二殿下!”
这时候才有人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扒拉赵琤,赵琤一个个甩开,眼睛红得充血,一句话也不说,硬生生的把所有人都甩开了。
那棺盖眼看就要被赵琤推开,郁棠两三步冲上前,死死地摁住了棺盖。
她天生神力,如今又出了月子,当下力气也恢复得差不多,就这么一摁,赵琤便再推不动半分。
赵琤还是发了疯一样想要推开棺木看一看,可怎么都没推动,他崩溃得抱着棺木大哭:“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看她一眼!阿棠!二哥求你!”
郁棠从未见过这样的赵琤,心中既是对赵琤对袁雪翎的感情至深感到惊讶,又是对赵琤如今这副落魄样子而觉得奇怪。
可不管如何,郁棠到底是心软,松开了手。
太子妃变了脸色,“阿棠!”
郁棠看向太子妃,眼里都是坚持。太子妃看着赵琤这副发了疯的样子,也只能随了他,但把宫人们都赶了出去。
赵琤可以失态,但二皇子不能。
见郁棠松手,宫人离开,赵琤还能起身感激地对着太子妃和郁棠掬了掬手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木。
郁棠站得近,自然也看见了袁雪翎的样子,想来是被清理过了,也带着妆容,很是精致,可嘴巴却有些发紫。
但赵琤却注意不到这些,只是看着袁雪翎双目紧闭的样子,很是不舍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鬓角,低声又温柔:“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翎儿……翎儿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