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的那一秒,她没哭,反而是抬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商湛。
第二秒,她突然变了脸色,她开始嚎啕大哭,模样可怜兮兮又剧烈得像是洪水爆发。
商湛站得笔直,蹙着得眉没有松开的迹象,他神情里充斥着不耐烦,他沉着嗓向傅染解释,“我真的一点儿都没碰这个小孩儿,是她自己栽倒碰瓷儿呢,居然还能够,在那哭。”
男人迸射出的冷感眼神里,每一寸都写着“这小孩儿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在他面前哭嚎”,他拧眉。
“小孩儿都哭成这样,她家大人呢?”商湛万分无奈地瞧着她。
见傅染蹲下身想去碰那脏兮兮的小孩儿,商湛抢先一步将那小孩拎到自己面前,他用商量的语气同她讲,“臭小孩儿,周师傅在这吗?”
闻言,小孩哭得更惨了,她嘴里低喃碎碎念的话他委实听不懂,这小孩儿还在咿呀学语。
“商湛,你跟人家小孩置什么气?”瞧着他蹲在小孩儿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傅染无奈地弯唇轻笑。
商湛这人,委实没什么孩子缘,光是那冷漠的脸就足以威慑所有小孩儿。
把姑娘揽进自己的怀里,傅染将包里的湿纸巾拿出来,而后一点点地给她擦拭手里脏污不堪的灰尘,她耐心地问,“妹妹,你家里人呢?”
还没等她问完,小孩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着“哥哥”跌跌撞撞地往里跑。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中年妇女炸毛了般的声音,以及中年男人碎碎念着“莫莽撞”的声音。
原来是小孩儿的哥哥跑进去告状,她外婆听见妹妹哭声以为是哥哥欺负她,所以横加指责。
待到她们一家四口瞧见器宇轩昂的商湛与娉婷优雅的傅染时,那老太太顿时换了副神色,她顿时来了精神谄媚地瞧着眼前通身气派的两人。
“是来看腰伤的吧?”那老婆子说,眼眶里的狡黠都要溢出来了。
下一秒,她被老爷子推开,老爷子眼中满是嫌弃,“她们是来看腿伤的,你个老婆子懂什么?你先带两个小孩儿进里面去。”
“就你懂。”他妻子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抱起小孩儿往自己怀里哄。
商湛眼中的忧虑一分都放不下,而傅染则是被老夫妻之间你来我往互怼的模式所吸引。眼前的中年男人通身萦绕着清隽儒雅的味道,而那位妇人丹凤眼里满是市侩。
两人心思各异,糅杂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们被老师傅带着往里走。
原来外面是门店超市,而里面是她们的家,院子里的国槐树树荫很盛,底下还有秋千架。
刚哭唧唧的小姑娘,此时正抱着碗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商湛这个在她眼中,凶神恶煞的人。
商湛:“……”
他就没见过如此欠敲打的小孩儿。
老师傅的医馆在角落里,总面积不过十平,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酒和各个位置的模型,墙上挂着好些关于穴位和骨科里常见的海报,瞧着挺专业的。
原来他是个老学究,这倒也符合他的气质,但商湛似乎从头至尾都板着脸,一副别人他钱的样子。
当她坐在诊疗床上,她似乎明白了为何商湛会阴沉着脸,她弱弱地将视线落在商湛身上。
下一秒,商湛主动将温热的手掌摸索着她的指尖,他低喃,“不要怕。”
她是不怕阿,但似乎更紧张的人是商湛?
根据医师的需求,她扯动纯黑的阔腿裤将白皙的腿露出来,伴随着一寸寸地往上撩起,商湛眼神愈加冷戾。
那老学究认真仔细地看着伤疤,他一时间有些怔愣,他不由自主问:“这伤从哪蹭的?”
姑娘大腿和小腿雪白的肌肤上满是疤痕,这种伤痕像是遭受了场灭顶的灾难,如若伤及腕骨上的神经,怕是要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眼神敏锐地落在姑娘变形的脚上,他诧异地问傅染,“姑娘是学跳舞的?”
“嗯,跳芭蕾。”傅染垂眸,笑容有点儿苦涩,“但现在不跳了。”
“跳舞好。”老学究轻喃。
可当他的手想去触摸伤疤的时候,商湛及时喊住他,“你要碰哪里?”
商湛眼中蕴着的满是警告,仿佛只要他触碰到她一寸肌肤,那他的手就不想要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眼神令老医师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他没脾气,但终究神情里带着些许糟心的感觉,他把他当做什么了?
以看病之由揩小姑娘油的好色之徒吗?
“师傅,他就是有点神经敏感,你检查你的,没关系的。”傅染好说歹说,甚至还对商湛怒目而视。
但商湛过分的占有欲却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他用商量的语气问师傅,“你要怎么检查,我帮你弄吧,你把我当做是你的学徒就行。”
商湛此言一出,傅染不由自主地颦了下眉,她想象不出来商湛做学徒为老师傅打下手的画面。
意料之外,师傅没生气,他点点头说,“也行。我就试探下碰这些经络的位置,看她疼不疼,你来帮我那正好。”
说罢,商湛跟随着老师傅的指挥一点点地摁压着傅染的穴位,模样专注又认真,恨不得将这门手艺学到手。
商湛的记忆力惊人,见师傅将某一处的穴位与他获得的知识相悖时,他蹙眉反问:“师傅,您不是说这里是阴陵泉吗?”
沉默了瞬,老师傅像是福至心灵般地给出肯定,“我将阴陵泉和阳陵泉给记混了,你小子有学医的天赋啊。”
这哪是天赋,而是商湛他在意的东西,记忆就很深刻。
扎针时,傅染畏惧得攥紧商湛的手掌,商湛则是用右手将她眼睛给蒙住,他眼神里满是疼惜。
两人的神情老师傅都看在眼里,扎针时,他不经意问了句,“小伙子,你跟你妻子,刚结婚吧?”
“妻子”二字令傅染顿时红了脸,她刚想否认,而商湛却笑意晏晏地点点头,他承认,“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