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如果这个荆戈对他一开始的情感是厌恶,那另一个,也应该是一样的。可他从来没感觉到过。
谢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他现在的行为,让对方感觉到被冒犯了吗……
是啊,他们才刚见面,第一天就爬上他的床……可能真的有些越界。可他早就把荆戈划归到自己的领地,他只是依照自己的本能,随着内心最真实的冲动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种行为。
甚至于,这已经是他有所克制之后的了。
谢宴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意再看荆戈的那个眼神,他尽力掩饰住异常,可喉咙深处依旧有些哽咽:
“没事。”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这么狼狈,想要回自己的床,动作都不利落,竟然还被压在下面的被子绊了一下。
荆戈手疾眼快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荆戈把人拉了回来,他有些强硬地掰开他遮着脸的手臂,谢宴侧对着他,这样看着似乎看不出任何异常,只不过,那眼角的一抹红色还是暴露了他。
竟然差点把他弄哭了。荆戈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心脏仿佛被狠抓了一下。
他的确烦躁得厉害。
他和谢宴在上个世界绝对已经决裂了,否则谢宴不可能丢那一瓣碎魂。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拿走那两个神明的碎魂时,对方恨不得跟他拼命的模样。
反观谢宴,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到底是心里恨他恨得牙痒痒,却装出亲近和友好的态度来,还是……荆戈想不出其他可能,但他又丝毫看不出谢宴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而且,他也无法不唾弃自己,明明知道对方对他怀揣着怎样的恶意,他竟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谢宴生出关注、担心的正面情绪来。
他刚刚满脑子想的都是谢宴颈部和腺体上的伤痕,谢宴顶着伤痕,却无所事事地撑着下巴看风景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正当他对自己不争气的脑子逐渐感到暴躁的时候,谢宴竟然爬上了他的床。
他究竟清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记不记得他们是互捅刀子的敌人,他怎么敢第一天见面就爬他的床啊?
根本不用怀疑,谢宴一定是装的,可荆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这才忍不住吼了对方一句,没想到谢宴竟然被他吼得差点哭了。
荆戈觉得他一定还是装的,但他心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只能盯着他发红的眼尾,僵硬地开口:“你究竟有什么事啊?爬都爬过来了又说没事?”
齐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原究似乎已经睡着了。
谢宴沉默了两秒,才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眼睛湿漉漉的,却比哭了更可怜。
那眼神跟钩子一样,甚至还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荆戈心尖莫名颤了颤。
他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轻柔:“到底怎么了?”
谢宴这才说话:“你能不能睡这边啊,齐洛和原究就是头靠着头睡,我们……”
荆戈往对面看了一眼,齐洛察觉到他的视线,尴尬地笑了笑。
荆戈:“行。”
谢宴眼睛一亮,阴郁一扫而空,他甚至忍不住往荆戈身上靠过去,想要像以往一样,亲他一下。
但他及时反应了过来,撤回身体,对着荆戈笑了笑:“要我帮你吗?”
荆戈的视线落在谢宴的双唇上,粉色的双唇润泽又柔软,看上去亟待采撷,等待着某人为他涂上更为艳丽的色彩。
他回想了一下谢宴刚刚那个动作,心里不禁有些怀疑。
谢宴……是想亲他吗?
荆戈回过神来:“不用了。你赶快回自己床上,我一会儿就好。”
谢宴听话地爬了回去,看着荆戈把床和枕头都换过来,才放下心,躺了下来。
他和荆戈脑袋挨着脑袋,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毕竟他之前都是被荆戈抱在怀里睡觉的。
不过,这才第一天,已经算不错了。
空气中飘着一丝很淡的味道,像是夜晚的海风,那是荆戈的腺体里自动释放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他没有主动释放信息素,只有离得近了才能闻得到。
听说,alpha和alpha之间相互排斥,尤其是在闻到对方信息素的时候,会生出强烈的敌意和攻击性。
谢宴在那个器材室里,其实就闻到了不止一个alpha释放出来的信息素,那时候他也的确有这种反应。
不过,从那里出来没多久,谢宴就没了这种躁动,在教室里闻到同学的信息素,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难道这也是腺体损伤造成的症状之一。
谢宴不确定,但心情却很愉悦。因为他闻着荆戈的信息素,不会因为alpha的本能而产生排斥,反而感觉很舒适、很放松。
荆戈也闻到了谢宴的信息素,他们两个挨得太近了,深夜房间里空气流动似乎更加缓慢,谢宴的信息素一丝一缕弥漫进他的嗅觉系统中。
很香,是什么的味道?他从来没有闻到过。
荆戈发现,他睡不着了。
他纠结了一会儿,抬起头观察谢宴,才发现谢宴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很淡、很平稳,睡得很香。
“呃……”把他折腾到这边来,就是为了助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