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炯的视线这才恢复如常,职业的特殊性,让他时刻都对陌生人保持着高度警惕。
“你们聊,我去楼上打个电话。”
阮炯上楼后,穆九见苏瑾面露诧异,了然笑笑,她来西北后,发现自己有语言天赋,学了不少当地的方言。之前和客人说话的时候,她都是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而她刚才和阮炯说话,却是标准的普通话,甚至还带着一点海城特有的软调。
果然,穆九刚迎过去,苏瑾就问她:“你不是当地人?”
穆九摇头,问她:“苏小姐,你还要听故事吗?”
苏瑾还没回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穆九用了两个小时,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她看着单铭和苏瑾十指紧扣,苦笑地扯了扯唇角,说:“人生漫漫,对有些人来说,这辈子能够平淡相拥,已是种极奢侈的幸福。我真羡慕你们。”
苏瑾哽咽道:“你转让客栈,是要回去了吗?”
“对。”穆九撩起掉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她淡淡地笑:“这辈子,我还想好好拥抱他一次。”
苏瑾嘴唇翕动,握紧身旁单铭的手,说:“保重。”
穆九:“不再会。”
第二天一早,穆九和阮炯离开拉萨,阮炯原本想要带她回阮家,穆九却坚持回了海城。她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海城公墓,陆天晴的骨灰被安葬在公墓角落的一个偏僻的位置,穆九走过去时,发现墓台上有一束新鲜的花。穆九奇怪地征询阮炯,却发现阮炯唇线,视线就没从墓碑照片上的女人脸上移开过。
穆九不再询问,简单祭拜过后,捧着束给魏东隅准备的雏菊对阮炯说:“哥,我去看他了。”
阮炯神色终于有了细微变化,他的视线从陆天晴脸上移开,说:“我带你去。”
“不用,我知道在哪里。”
穆九当年爆炸后并没有找到魏东隅的尸体,所以立的是衣冠冢,穆九一直知道衣冠冢立在哪里,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穆九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墓碑,三块无字碑整齐的列在一起。穆九朝两块看起来有些年岁的墓碑鞠了个躬后,把带来的雏菊放在最新的那块墓碑前。
“魏警官,我来看你了。”
夕阳在无字碑上折射出的刺眼光芒,让穆九瞬间泪眼模糊,朦胧间,墓碑上似乎倒影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穆九手指颤抖地抚摸上石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声,墓碑上的人影动了动,做了个弯腰的动作,只是穆九却毫无察觉。
“这么多年,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爸妈埋在这里,我都没嚎,你嚎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穆九浑身僵住了,却不敢回头,怕只是自己的错觉。
“天快黑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声音再次响起时,穆九终于相信并不是自己幻听了,倏地扭头,便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穆九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不顾一切地撞进来人的胸膛,又哭又笑道:“魏东隅,你瘦了还黑了。”
“废话,整天在边境跟人斗智斗勇……”
“但是你回来了……就好。”
魏东隅胸腔一怔,良久过后,他张开手臂紧紧箍住穆九,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嗯,我回来了。”
穆九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狠狠地汲着他身上的气息,“魏东隅,我好想你,想到恨不得死了好了,所以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魏东隅皱眉:“别瞎说。”
“那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太阳都下山了,再抱下去天就黑了,我可没有在公墓里谈情说爱的癖好。”
“嗯?”
魏东隅又叹了口气,将穆九从身上扒开,冷漠道:“走了,回家了。”
穆九愣住:“回……家?”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