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抹身影的出现,季凝久悬的一颗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
“侯爷——”季凝的呼唤尚未落地,猛然被对方搂入了怀中。
季凝的脑中轰的一声,脑中最先反应的是“这是什么所在?还未脱离了龙潭虎穴,他怎么能……”
她慌忙推拒简铭的怀抱,同时噤声,生怕自己的惊呼被马车之外的赵王听到,再前功尽弃。
“别动!”简铭在季凝的耳边吐气。
声音压低着,颤抖着,还带着不容许抗拒的命令意味。
季凝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下去,真就一动不动地由着简铭抱着。
车厢之内,登时漾开了些温柔旖旎的意味。
马车辘辘而行,远离了赵王府所在的街巷,亦远离了危险的境地。
简铭的怀抱,仍未曾松开半分,反倒拥得更紧了。
季凝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胸口上,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怦怦,怦怦……
季凝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属于简铭的、干净的味道。
真想,这马车一直一直这样地走下去,永远永远都不要停下……
那终究只能是至为美好的祈愿。
他们总要面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或早或晚。
季凝幽幽轻叹,试图挣开简铭的怀抱,未果。
她就知道!
季凝再次无声地叹气。
“侯爷先放开我,好吗?”她用商量的口吻,与简铭说道。
商量的口吻还是有效用的,简铭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松缓了怀抱。
“让我看看你……”简铭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季凝呆住,一时之间没明白他要“看”什么。
简铭向后撤了撤身体,双手轻攥着季凝的双臂,自上而下,目光一寸一寸地碾过季凝的额头、五官、脖颈、身体……
那目光太过专注,季凝不适地别开脸去,耳朵尖儿都窘红了。
简铭不曾注意到季凝脸上的红意,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关注着另一件事:“没受伤吧?”
语声温柔,熨贴着季凝的心脏。
“没有。”季凝轻轻摇头。
简铭松了一口气,继而蹙眉:“安慧有没有再为难你?”
他担心的,是赵王妃再次带走季凝,会做出什么伤害季凝的事。
“没有。她只留下我与沈娘子喝茶,她自己脚不沾地去招待瑞王妃和昭阳郡主了。”季凝回答道。
“那就好!”简铭这才心神稍松。
他心思一放松,忽的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抬掌揉了揉季凝的脑袋。
季凝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揉着自己头顶的发丝,那种想要用力,却又怕伤到自己,仿佛猛虎嗅蔷薇……刚刚褪去的红晕,再次侵染了季凝的脖颈。
“做什么?”她别头,想躲开。
简铭不以为意,笑得入心:“这么聪明?知道我想干什么?”
他笑得……特别好看,季凝看得很有些失神。
待得察觉到自己的眼神很有些赤.裸.裸地“贪.恋美.色”,季凝慌忙移开目光。
她知道简铭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她与他很有默契地演了一场戏,根本就没有事先商量过,便演了一场好戏。
这么一场好戏,把赵王和赵王妃都骗过了。
“侯爷来的路上不是说过,想对宫里那位做些什么吗?”季凝笑吟吟地瞧着简铭。
“宫里那位”,自然指的是王太后。
“单凭我几句话,便猜到我要做什么了?”简铭也笑看着季凝。
两个人对视着,各自的心头皆划过了心有灵犀的甜蜜滋味。
“侯爷之前也说过,赵王的母亲看似被宫里面好生供养着,其实这之中的真实情状并不简单。侯爷还说,赵王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不涉政事。他也是先帝的儿子,怎么可能对政事丝毫不感兴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生母被囚为质,不得已罢了。”季凝条分缕析道。
“所以呢?”简铭笑引着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赵王不会安于现状,必定会做些什么。且不论他是否有旁的打算,至少眼下,他最想做的,便是营救出他的母亲,以图不再受人所制,”季凝也不客气,继续分析道,“赵王既然有这样的念头,又几次三番拉拢侯爷,便是存着想借侯爷之力以成事的打算。今日侯爷赏脸光顾他府上,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这个时机?”
简铭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大为感慨。
“就你聪明!”他轻戳戳季凝的脸,很有些纵容的意味。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彼此之间的那重禁忌的关系。
季凝被戳了脸颊,佯怒地鼓起了腮帮:“可是侯爷什么都不告诉我!只当我是个局外人……”
说到后面,大有委屈之意,不被信任的委屈之意。
简铭已经听得心软了。
忙解释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怕……”
“怕?”
“怕。怕让你陷于危险的境地……”简铭叹息。
他凝着季凝清丽的面庞,脑中回想着今日种种,仍觉心悸。
若是稍有差池,季凝受哪怕一点点伤……简铭不敢想下去了。
他再次将季凝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