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儿“哦”了一声。
她年纪还小,自然还不大懂得敬辞怎么用。
简铭耐着性子给女儿简要讲解了几个敬辞的用法,便将她放下,拍拍她道:“自己去玩儿吧!”
歆儿双脚落地,闻言,眼珠儿转了转,掩着小嘴笑嘻嘻的:“爹爹要和阿娘独处吗?”
简铭:“……”
歆儿说完,又转头去看季凝,眨眨眼道:“阿娘也想爹爹了!”
季凝:“……”
小丫头说完,撒开两条小腿,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简铭还佯怒地抬起手,像要一巴掌落下来似的,当然不是真的要打歆儿。
“就你精乖!”他的话音未落,歆儿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季凝再次:“……”
简铭又好气又好笑地收起了手,迈步向前,没客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季凝观他情状,风尘仆仆的,额头上隐隐有些汗水,便猜测着他一上午都不曾得了歇。
“让小厨房重新准备热饭热菜来。”季凝吩咐玉篆。
她还想着,再让小厨房备几样简铭平日里爱吃的。
却被简铭抬手止住:“不用麻烦,再拿一副碗筷就是。”
他不喜烦琐,季凝也是知道的,遂不再坚持,只让玉篆重新拿来干净碗筷。
简铭就着桌上的残羹,很快地吃完一餐饭,风卷残云般。
撂下碗筷,他朝季凝歉意一笑:“饿得狠了些。”
季凝眉眼温柔:“侯爷这一上午很忙吧?”
简铭颔首,从玉篆捧来的托盘中去了热巾子擦拭干净嘴。
“去了兵部、吏部和翰林院,如今只等着颁下了。”简铭约略道。
季凝听得怔住。
对于大齐的礼制,她博览群书,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听简铭这般说,竟真是为了请封诰命的事?
“侯爷是为了诰命的事?”季凝心口怦跳。
“这原就是你应得的。”简铭淡道。
季凝轻轻吸气——
原就是你应得的……
简铭是一品常胜侯,她是他的妻子,合该是一品侯夫人的诰命。
他与她是夫妻,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
季凝焉能品不出简铭话中的深意?
正因为她品得出,她的心脏更急切地跳动起来。
简铭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他如今尚不知季凝的真实身世,万一他们之间其实是……那还做得什么夫妻?
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简铭将那件事埋在心底,怕的就是季凝一旦知道了,以后难以自处。
索性他瞒着她,将那桩秘密一力担下。
将来无论真相为何,他都给季凝一个好着落,也就是了。
既然存着这样的心思,既然强忍着,都不肯与季凝有真正的夫妻之实,他刚才又多嘴和季凝说那种话做什么?
简铭在心内暗骂自己。
还是忍不住叹息:他多希望,季凝能做他的妻子,一辈子的那种。
“明日去赵王府,赵王妃是个精细之人。”简铭忽的岔开了话头儿。
一行说着,一行入怀,取出一个物事递给了季凝。
季凝顾不上想别的,目光立时被吸引了去——
红色的玉镯子,就静静躺在简铭的掌心之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端的是好玉!
季凝无心琢磨玉质如何,她先是怔呆了。
“这玉镯不是被侯爷……”不是被侯爷捏碎了吗?
“你再仔细瞧瞧。”简铭笑道。
遂也等不得季凝细瞧,便拉了季凝的手腕,套了进去。
季凝的肤色白皙,与红玉相映之下,白者更添细腻,而红着越发灼目。
简铭看得呆了呆眼。
季凝自从知道了那只红玉镯子里面的门道儿,每每想起都觉得后怕。
这会儿突然被简铭套了这镯子,心里先是打了个突,便有些退缩之意。
简铭轻按住她的手,安抚道:“莫怕!这不是原来那只了。”
季凝方反应过来。
凑近了瞧——
可不是有些极细微的差别?
这点子差别,旁人或许瞧不出,季凝戴了许久,怎么会看不出呢?
“侯爷让人重新做的?”季凝惊诧问道。
做得也太像了吧?
简铭唇角的笑意加深,更意味深长道:“这一次,可是没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