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男子的心思不及女子的细腻,季凝这会儿就差明晃晃地盯着简铭的鞓带下的袍子瞧了,简铭要是再弄不清她的目光所及,那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简铭分明觉得,季凝似看非看的,就瞄着他鞓带之下,脐.下三寸的地方逡巡。
脐.下三寸!
那地方不是……她探究他那地方做什么!
简铭快要无法呼吸了。
哪个男子,被人探究自己的那个地方,都没法做到无所谓吧?
简铭登时绷紧了身体。
他一时之间没弄明白缘由。
莫非,他那里有了什么异状,被季凝察觉了?
简铭心底里恋慕着季凝,却又偏偏因为那个原因而不可得,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既然恋慕,既然想近亲,而季凝此刻就在眼前,之前他又攥过她的手,还被她体贴地拍抚过手背……难道自己竟是连这点子定力都没有了?
简铭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这么一怀疑,他就更觉得自己“那个地方”古怪了。
难道,真的那里不争气,被季凝瞧出了什么端倪?
简铭微弓了身体。
因为心里没底,他更拿不准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否真的……
“你——”简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想说“你看什么?”,可这话让他怎么说出口?
一则季凝的探究只是他的感觉,季凝并没有明晃晃地把眼神锁定在他那里。二则万一季凝什么都没想,他这如此一说,反倒添了尴尬了。
孰料,简铭的话音甫落,季凝就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季凝认真的目光,让简铭心头一荡。
接着,他便听到季凝说:“你别担心,便是……便是你真的……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说完,季凝还特郑重地朝简铭点了点头。
啥?
简铭彻底听愣了。
啥叫你不会嫌弃我的?
你嫌弃我什么啊?
我那样?我哪样了!
简铭呆怔了几息,突然就明白季凝在说什么了——
她、她、她在说他“那方面”!
简铭此刻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先被安国寺的千年古钟被狠狠地敲了两下,耳边除了嗡嗡嗡什么都听不到了;接着又被扔到了了河水里泡了一脑袋的水,咕嘟咕嘟;然后又被丢进了铁匠铺里,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简铭觉得自己没了呼吸,听不到声音,脑子里也没了反应。
只剩下了……好气!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自幼习武、弓马娴熟,不敢说是大齐第一英武男儿吧,身子骨儿也断不是那起子弱鸡文人能比的。
连那起子弱鸡文人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子女儿孙一大群的,他、他、他竟然被嫌弃“不能”!
不是!
是已经被认定“不能”了,还不被嫌弃!
而且,这个表示“不嫌弃”他的,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小娇妻,还是被他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小娇妻!
简铭都不知道,此刻他该气还是该笑。
简铭被气笑了。
气笑了的同时,他的眼珠子泛上了两抹血色——
煞气!
任哪个男子,听到自己“不能”的话从旁人口中说出,都没法不火撞顶门吧?
为了尊严,是可以拔刀为之一战的!
若是眼前换做是旁人,简铭立刻马上会将其灭得渣儿都不剩。
可眼前的是季凝……
简铭暗自磨牙:这丫头是不是当真以为自己不能……不是!这丫头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没有血性啊?
简铭是个壮年男子,而且是个气血旺盛的壮年男子。
他自然是血性的。
季凝现下就感觉到了。
她看到简铭的眼睛都红了,浑身上下亦透出了一股子让人害怕的气息。
不会是……不会是刚才的话,让他生气了吧?
季凝嗓子眼儿里发紧。
她也知道,方才那种话,肯定挺伤简铭自尊的。
尤其像简铭这种人,若是真的……那什么,他自己都没法面对吧?
可是没法面对也得面对啊!
季凝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她是决定了,无论简铭的身体状况如何,她都不会嫌弃他的。
大不了,他们不要孩子也就罢了。
还有歆儿他们几个呢!
如此想着,再对上简铭泛上血煞之色的双眼,季凝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替简铭难过。
那一瞬间,季凝的脑子里陡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极想替简铭抱不平,亦极想替简铭要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呢?
季凝说不清楚。
鬼使神差地,季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她的手,就探向了简铭的鞓带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