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铭蹙眉:“那个人骑了咱们府里的战马?”
若真是如此,那么事情可就更不简单了。
简铭自知,过往对府中事务和内宅中事没大上心,但是府中的战马只有他的府兵和专属侍卫才能使用。如果这个人真做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府兵和侍卫之中,也被人动了手脚。
这比什么都让简铭警觉。
他自问治军严谨,绝无可能出现这样大的弊端。
果真如此,那他属下的军兵,也要重新梳理一番了。
还真是……内外都不安定啊!
“不是的,那匹战马不是先生的,是林娘子的!”简扬如实回答。
这话让简铭的一颗悬到半空的心刚落,又提溜了起来——
这里面,怎么还有林芷的掺和进去了?
“林娘子和先生一起出现的,”简扬说,“展先生和她,好像很熟,还把我带到了安和堂,让林娘子给我伤药,还……”
简扬说着,小心翼翼地瞧他父亲。
“还什么?”简铭正思索着林娘子怎么也在其中,不耐追问。
“展先生还让林娘子帮我遮掩……不、不让咱们府里知道,怕……怕您责怪我……”简扬心虚地低下脑袋。
简铭半晌没言语。
季凝也听出了不寻常,林娘子,嗯,林芷也掺和进到其中?那么,她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相较简铭,季凝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林娘子,更信任缺缺。
再一想到那匹战马十有八.九是简铭所赠……连战马都能相赠,这是怎样的情分?
季凝心里不大是滋味。
现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是正经。
简铭不言语了,季凝觑了一眼,开口道:“那位先生,姓展?”
简铭不问,她接着问好了。
简扬点了点头:“先生说他姓展,素闻父亲的英名,一直很是敬佩,是以对咱们府里格外关注,才赶巧救了我。”
格外关注?
赶巧?
简铭冷笑:还真是,赶巧啊!
“他姓展,叫什么名字?”简铭忽问道。
这个姓氏,让他蓦地想起了什么。
“他说他叫展逸。”简扬还真就知道那人的名字。
若说那人不是有意为之,谁信?
展逸!
呵!好一个展逸!
简铭冷嗤,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后来便教了你武功?”简铭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是。”简扬小孩儿的心思敏.感,看出他父亲不大高兴了,遂也回答得小心起来。
“所以你的玉佩怎么就到了展逸的手里?”简铭一想到这个,太阳穴就跳得疼。
简扬抿了抿唇,瞄了瞄他父亲,方慢吞吞地回道:“展先生教了我几下擒拿手,说郑守礼他们再欺负我的时候,我可以试一试。后来郑守礼他们又来挑衅,展先生教的那几招很好用,郑守礼的脸上被我打了一拳……”
简铭挑眉,心里禁不住喝彩一句:打得好!
“之后呢?”简铭脸上神色不变。
“……郑守礼他们就恼了,连拉带扯的,把我的玉佩都扯掉了……嗯,玉佩我一直按父亲吩咐的,贴身带着,可他们……拉扯得太狠了……”简扬嗫嚅着。
简铭默然。
谁能想得到,那起子半大小子,会这般无礼呢?
这事儿,还真就怪不得简扬。
只听简扬又道:“娘亲……娘亲的玉佩掉了,我和他们拼命……他们大概也怕出人命吧?就都跑散了。”
简扬越说声音越小:“我到处找娘亲的玉佩,都没找到。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展先生出现了,手里拿着那枚玉佩。”
原来如此!
那枚简扬的娘亲留下的玉佩,就么着到了展逸的手里。
这个姓展的,能在群童厮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拾了那玉佩在手,其轻功绝非寻常。
恐怕……那枚玉佩之所以会被扯落,都有那姓展的从中施为吧?
简铭心道。
“我向展先生讨要娘亲的玉佩,”简扬又续道,“展先生问我这玉佩的来历,我说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他就说这枚玉佩他要收着,他既打算教我武功,又怕我惫懒,须得有个重要物事在手,才能时时督促我精进。于是就留下了那枚玉佩,还说若我哪一日不好生习学了,就要拿那枚玉佩说道说道。”
简铭听罢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心内更是冷笑阵阵——
这姓展的,分明就是拿捏住了简扬,以这枚玉佩为质。
正经收徒授艺的,哪一个会拿什么信物要挟被教者?
简铭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他已经能够断定,这个展逸,极有可能是个善于谋决诡断之人。
也唯有这样的人,才会对着一个小孩子,不惜用这种卑劣手段。
这不,如今这姓展的就找上门来了。
简铭都能料想得到,若是他此刻质问那个姓展的何以如此,那个姓展的没准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你儿子把玉佩交到我手里保管,让我时时督促他精进的。现下你儿子食言,我这个做先生的,可不就得找上府来说道说道?
只怕,这个姓展的,要说道的,可不仅仅是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