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身体不舒服?”常青担忧地问。
“不是我!”简铭低喝。
他想到季凝到底是府中的主母,不论是何病症,内闺妇人家的情状断没有说给下人听的道理。
遂又骂常青:“还不快去?”
常青忙诶了一声,打马疾驰而去。
车马一行很快就驰近了季凝的田庄。
自从季海将这田庄交到她的手里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来,还是因为“那种事”。
季凝很觉得难为情,“那种事”她怎么和萧寒说呢?
但愿,但愿萧寒来迎接她的时候,最好带上个办事得体的妇人……
不过有玉篆在,瞧她对这条路这般熟悉,显然不是第一遭来了,想来她都能安排妥当吧?
季凝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怀疑玉篆其人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下的窘境度过,再谈其他的吧!
萧寒这个田庄总管,将整座田庄打理得极是清楚分明。
季凝和简铭一行的身影刚刚在庄前的大路上冒了头儿,就有庄汉奔去向萧寒禀报了。
萧寒听了,不敢怠慢,忙带了七八个庄汉,迅速赶到了庄口。
此时,季凝的马车已经近在眼前了,而简铭和他带的护卫皆勒住了马缰。
“哒哒哒——”
十余匹骏马不安分地在地面上踢踏着四蹄,腾起微尘。
简铭朝萧寒看过来的时候,萧寒也刚好看到了他。
萧寒自然是认得简铭的,一时失神。
而简铭看到萧寒,亦微微愣怔——
眼前这个古铜色脸庞、身形壮硕的中年汉子,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在两个人彼此看住的时候,那辆停在眼前的马车上,玉篆火急火燎地跳了下来,直奔萧寒。
萧寒看到玉篆,又是一瞬的失神。
“……萧总管好!”玉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玉……玉篆姑娘好!”萧寒总算捋清了声音,“你们这是……”
“是姑娘……姑娘邀侯爷来田庄上一游……”玉篆急声道。
她恨不得一股脑地将季凝的情状说给萧寒听,让他立刻马上请曲大娘来照料季凝。
可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这话让她如何开口啊?
“萧总管辛苦……”季凝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接着,车帘一撩,季凝的身影出现。
“不敢!”萧寒匆匆朝季凝抱了抱拳,迅即向季凝走了过去。
以他的眼力,已经瞧出来季凝身体虚弱了,遂顾不得俗礼,想要冲过去扶季凝一把,免得她再不小心磕着跌着。
却有人比他的动作还快——
简铭不知何时早已甩镫跳下马来,飞身来至马车前面,一手攀住了季凝的柔荑,另一只手搭在季凝的腰背上,竟是半扶半抱地把季凝搀下了马车。
一边安顿季凝稳稳当当地站在平地上,简铭的口中一边说着:“小心些。”
如此情景,旁人倒还罢了,唯独萧寒,已经看呆了眼。
这……这怎么看,都是夫妻和睦、琴瑟和谐的光景啊!
和他所知季凝在常胜侯府的遭遇绝然不同。
饶是萧寒性子沉稳内敛,此刻也禁不住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悄悄打量了两眼简铭——
以萧寒的阅历之丰富,也看得出简铭此举并非刻意佯装。
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萧寒钉住脚步,仿佛之前根本就没打算去抢身搀扶季凝。
他却将所见,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季凝已经顾不得当着众人的面,被简铭连扶带抱地搀下马车了。
令她窘迫的,是简铭和众随从就在她的身旁,万一她已经……
小.腹内的酸痛提醒着她,让她心提得更高。
这条簇新的裙子之外还有那件披风,披风颜色深,就算是那什么了,旁人也看不出来吧?
应该……看不出来吧?
季凝忐忑地想。
她不能不给玉篆打了个眼色。
玉篆早想到了,状似随意地跟在季凝和简铭的身后,一双眼睛悄悄上看下看,看了好几个来回,方确认季凝身上干净着呢,那冤家并没有来闯祸。
玉篆心里念了声佛,快步行到季凝身前,含笑提醒道:“地上尘土多,姑娘小心着些。”
季凝闻言,侧头与她对上了眼神。
玉篆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季凝心头大松,知道自己身后是干净的,顿时很有一种如蒙大赦之感。
她也回了玉篆一个“幸好!幸好!”的眼神。
她们主仆两个之间的言行细节,都落入了简铭的眼中。
简铭暗自纳罕,不知道这主仆两个在打什么机锋。
他迅速在脑中回忆了一番季凝自从出了城门之后的情状,蓦地一个猜测闪现——
简铭的脚步登时一顿。
他突然微微弯身,一手护住季凝的腰背,一手搭在季凝的腿弯,将季凝整个身体,腾空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