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真好看!”玉篆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又道:“姑娘该用个胭脂,再涂个口脂……”
说着,她恍然想起来什么,殷勤道:“这里有如意阁的胭脂,姑娘快用!还有这螺黛,听说是极难得的,连宫里的娘娘都舍不得用呢!姑娘的眉毛生得好看,再用了这个,可不是锦上添花?”
玉篆原是好心,瞧着季凝好看,只想把季凝装扮得更好看些。
她心想若是季凝装扮得更好看了,侯爷岂不是更乐意看?
季凝却听得心里别愣愣的不舒服——
那胭脂、口脂等物是如意阁的,是沈知意送的,季凝瞧着刺眼。
玉篆这会儿又说那螺黛连宫里的娘娘都用,季凝就没法不想到季钰的身上。
想到季钰,便没法不想到当初在宫里,皇帝的卑劣行径,季凝肠胃里就忍不住翻腾起来。于是,再瞧那极难得的螺黛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的膈应了。
季凝想告诉玉篆把那些东西快收起来,她不想看到,再说她又不是没有胭脂等物,而且那些东西她已经赠与玉篆了云云。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清水芙蓉,何须雕砌?”
季凝和玉篆都是唬了一跳。
竟然是简铭不知何时折身回来,推门而入,静静地看着季凝的背影。
季凝登时有些失措。
她不知道简铭何时来的,怕不是她还没换好衣衫的时候就来了?
转念又觉得简铭应是个君子,稍觉释然。
可简铭竟将她比作无须刻意装饰便清丽脱俗的芙蓉,这……她可真觉得当不起。
季凝自问不是什么绝色,这张脸或许算是中上之姿,但说如何如何万里挑一,那真不是。
而且,简铭那样评价她,也太让她难为情了吧?
季凝没法不红了脸,嗔道:“侯爷何时来的?都没有声音。”
简铭正瞧着季凝的身影瞧得有些出神,被季凝这么一问,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他是真觉得季凝穿这条裙子好看,柳绿色的裙裳裹着季凝玲珑的身段,越发如春风拂面一般,又令人有微醺之感。
面对季凝的半是嗔怪半是质问,简铭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脸上的表情却十足十地一本正经:“让你快些换,你这样慢,我只好来看!”
这话说的,像是季凝错在先,该快些换的时候不快些换,让他不得不推门而入了。
他倒还有理了?
季凝霎霎眼。
简铭瞄了瞄季凝的反应,依旧绷着脸道:“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主仆两个正对着镜子照。”
言外之意,他可不是什么偷看女子换衣衫的无耻小人。
季凝心里嚯了一声。
她是信任简铭是个君子的。
话说回来,简铭是她的夫君,便是眼睁睁看着她更衣,也不是什么逾矩的事。
季凝双颊发烫,在心里喊停:这种事不可以想下去了!太羞.人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简铭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就觉得……季凝就觉得怪有趣的。
她隐隐觉得简铭在装相,又不好戳穿,只能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侯爷是个君子。
侯爷您可真是的大大的君子啊!小的之前可冤枉您了!
简铭仍绷着一张脸,忍不住又把季凝打量了一番,神情肃然。
“你若知道错了,便赶紧收拾停当,陪本侯出去散心。”简铭道。
散心?出去?
这可出乎季凝的意料。
等等!
什么叫“你若知道错了”?
我哪里错了?
我何时错了?
换衣衫换得慢错了,还是冤枉侯爷不是君子错了?
诶?我何时冤枉侯爷您了?
难道换件新衣衫,都不许我对着镜子赏鉴赏鉴吗?
由不得季凝为自己抱不平,简铭早已经转过身去,一边朝门口踱去,一边大声吩咐玉篆:“快替你们夫人收拾停当了!山里风大,记得带件披风。”
季凝:“……”
简铭不止要带她出门散心,还要去……山里?
什么山?
他不会把她丢在山里吧?
还记得叮嘱玉篆为她带件披风,应该不至于丢了她……吧?
等到季凝再见到简铭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侯府门口了。
玉篆可倒是真挺简铭的吩咐,急急燎燎地替季凝拾掇好,又带了披风,还把一个黄铜手炉塞到了季凝怀里。
“山里冷,姑娘拿好了,别冻着。”玉篆道。
季凝低头看看怀里刚被塞了热腾腾的炭的圆瓜状铜手炉,心道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暮春时节,让她抱着手炉?
这是要热死她啊?
玉篆可不管这个,还振振有词的:“侯爷说了,山里风大,又冷,姑娘身子纤弱,冻坏了可不得了!”
说着,还朝季凝晃了晃手里抱着的季凝的披风。
季凝愕了愕,嗤道:“你怎么不带着那大毛的披风?”
玉篆忽作恍然大悟状。
季凝顿觉头疼:这丫头不会是来真格的吧?
她都怀疑,她的贴身侍女被简铭给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