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顺了一口气,又道:“就算琮儿淘气,小孩子家哪有不淘气的?锐儿小时候更调皮呢!长大了还不是照样是个大好的男儿?”
说着,她又哼了一声:“就是小孩子家顽皮了些,她一个做人后娘的,就和小孩子家一般见识了?琮儿年纪小不懂事,不会好言好语地教导他吗?偏要……偏要丢回那东西去吓唬他!真吓坏了可怎么得了?”
老太太每每事涉简琮,便要絮叨,心也是偏到天边的。
姜嬷嬷早见惯了,于是低眉顺眼地听着。
“可恼铭儿,还替那女人遮掩这事!以为这侯府里的人,只听他一个人的吗?”老太太越说越觉得气。
简家的关系着实复杂,姜嬷嬷是知晓内情的。
因为知晓内情,所以这当儿姜嬷嬷真不敢接口。
老太太说到此处,忽的想到了什么。
“那孽障……他、他不会是对那女人动了真心了吧?”老太太一下子缓不过来神来。
姜嬷嬷也被这个结论吓着了。
“那孽障要真是敢这么着,那咱们家不就着了人家的道儿了吗!”老太太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都变了。
姜嬷嬷唬得忙替她摸.胸抚背地顺气。
老太太的脸色这才渐渐地透回了几分人色。
她蓦地攥住了姜嬷嬷的手:“阿姜,你不是说,他们不曾同.房吗?”
姜嬷嬷也被问得一个恍惚,用力点头道:“却是如此啊!侯爷从没有宿在那女人的房中,这是肯定的。”
老太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姜嬷嬷忖着老太太的心思,小心道:“咱们侯爷到底也是娶过妻的人,如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这件事上应该有分寸的。而且,那女人又不是什么角色,比起当年那位的绝色,可差得远了!就是当年那位,也没见咱们侯爷如何上心啊!”
“你懂什么!”老太太斥道,“她们这种人,未必是靠姿容取胜的!”
话说到后面,老太太突然噤声,似有未尽之意。
而“她们”究竟指的是季凝与谁,姜嬷嬷却听不出来了。
“罢了!”老太太摆了摆手,似是想挥尽眼前的阴霾。
她又看向了姜嬷嬷,嘱咐道:“那孽障不是把郝氏调回府里了吗?你寻个机会,点拨点拨郝氏。不必说实,只要稍稍透些意思过去,那奴婢亦一心为了那孽障着想,就知道如何该如何让那孽障远离了那个女人了。”
姜嬷嬷答应着,心里暗暗琢磨着,该如何与郝氏说这桩事。
忽听老太太冷笑一声:“便是他们同了房,也不怕。到时候,脸面上过不去的,可不是咱们家。”
姜嬷嬷默默点头。
“她既然敢认下这个干女儿,就该想到他日会有怎样的结果!”老太太的音声泛冷。
说罢,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和姜嬷嬷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只是无论如何,不许弄出孩子来!不然我唯你是问!”
姜嬷嬷听着,额角湿淋淋地淌下冷汗来。
她自然知道这桩事何等重要,哪里敢掉以轻心啊?
遂只得打叠起十二分的心思关注着。
这还不算,还有另一桩事,也让她放心不下——
“二太太方才那般地离去,只怕会做出点儿什么事来吧?”姜嬷嬷担忧道。
老太太看得却淡:“由着她折腾去!我倒是想看一看,那个人的女儿,有几分能耐!”
自从昨日被季凝以牙还牙地教训了之后,简琮这熊孩子就再没敢作妖。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吓坏了,还是再琢磨着其他的作妖的把戏。
季凝觉得后者更符合简琮的性子。
别看只是个那么丁点儿的小孩子,可跋扈霸道着呢!
季凝可以想见,这孩子之前在侯府里如何肆无忌惮。
阖府之中,唯一让简琮觉得害怕的,也只有他父亲吧?
简铭依旧每日忙于公务,见不到人影。
季凝也就渐渐习惯了。
其实不看到简铭也挺不错,至少季凝那颗心啊,不会觉得没来由地落不到实处。
或许是因为,简铭这个人是带惯了兵的将军,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子迫人的杀气?
季凝琢磨着。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说不清楚。
这两日来,这间居室被重新布置了,季凝很觉得新鲜又高兴。
加上有歆儿缠着她,必要每顿饭都要在这里蹭的,季凝也没多余的时间思索她与简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铭似乎被暂时丢在了脑后,直到这日下了衙,简铭主动来寻季凝。
而且,还是开门见山地就抛出了简琮那日恶作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