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展逸及时喝止住老齐的话,扯着老齐,就往树丛深处躲。
老齐被他拉扯着,连带着那只猎犬,跌跌撞撞地一起掩藏在了密实的枝叶后面。
刚刚躲好,远处有脚步声徐徐而来,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了。
那个女子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突然在这片空地上,看到一匹死马的尸体,立时秀眉蹙起,扭身便走。
迎面正对上常胜侯府的管家郭青,带着几名府中的仆从,拉着一辆大车出现了。
“林娘子?”郭青很诧异。
那个女子正是林娘子。
“郭管家?”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郭青,尤其是看到那辆大车。
因为林娘子当初曾经救过简铭的命,前日又医好了府中的二郎君,郭青对她极为尊重,遂抱了抱拳:“此处密林,恐有凶险,林娘子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林娘子面容平静,道:“此地隶属宝园寺,盛产些野生的药材。经他家主持首肯,我常常到此处采药。方才经过的时候,我闻到这里有血腥之气……”
她说着,侧头看了看地上的那匹死马。
显然,她之前以为这里有什么人遇到了意外,才赶来施救的。
郭青闻言,面现敬意:“林娘子真是医者仁心!”
又忙解释道:“这是我们侯府的一匹马,被惊了,跑到了这里,险些伤人。我们侯爷说此处是佛门清净地,不好留下这等腌臜物,便命我等来收拾了。”
原来如此。
林娘子点了点头:“那被伤之人,如何了?”
既然马已经被杀死,必定是有人出手相救,观那马身上的伤口,应为剑伤,林娘子暗自忖着。
但她是医者,首先想到的,还是病患,才有此问。
“不碍的!我家夫人就是受了些惊吓,倒是没伤到。”郭青忙道。
原来险些被伤到的,是常胜侯夫人。
林娘子心道。
“诸位自便吧!告辞!”林娘子于是离开了。
郭青与众仆人欠身,目送她离开去采药,然后自顾收拾起了那匹死马。
不久,那片空地就被清理得干净,连喷溅的血迹都被竭力擦拭去了。
郭青和众仆拉着死马离开,林中重又恢复了宁静。
林娘子的身影,却重又出现了。
她站在之前死马所躺的地方前面,幽深的目光,锁定了眼前不远处的一丛密密实实的枝叶。
“出来吧!何必鬼鬼祟祟的?”林娘子的声音冷若寒冰。
展逸哈哈笑着,从枝叶后面闪身而出,大喇喇地朝林娘子拱了拱手:“林娘子别来无恙啊!”
他的身后,老齐也耷拉着脑袋,跟了出来。
林娘子看到他们主仆,鼻腔中哼了一声:“果然是你们!”
展逸无所谓地双手在身后一背,歪着头打量林娘子:“这么说,林娘子早就发现是我们了?”
林娘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还有那只被老齐牵着的猎犬。
不知为何,那只猎犬之前嘴里还“呼哧呼哧”地蠢蠢欲动,此刻被林娘子盯着,“嗷呜”一声低下脑袋,头都不敢抬了。
展逸挑眉:“厉害!真是厉害!林娘子不仅医术厉害,这慑人……哈!慑犬之术也是厉害至极!”
林娘子毫无理会他言辞之中的嘲讽意味,冷道:“你们主仆,又想害常胜侯?”
“什么叫‘又’啊?”展逸咧嘴笑,“林娘子这话说的,好似我们之前害过旁人似的。”
“你们害没害过人,自己心里最清楚!”林娘子不屑道。
“我们可没害过人!我们做的,都是与人为善的好事!”展逸笑道。
林娘子丢给他一个“谁信你的鬼话”的眼神儿。
展逸忽然发出了“哦”的长声,嘻嘻笑道:“我明白了!林娘子这般关心常胜侯府,想必是当年救过常胜侯的性命,于是便芳心暗许了?”
“闭嘴!”林娘子嗤道。
展逸真个就闭了嘴,只眼珠儿不安分地转啊转。
老齐缀在他的后面,无语地只能摆弄牵猎犬的皮绳子。
林娘子见展逸这副惫懒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在晋国游走!”她恼道。
展逸蓦地抬头,制止道:“林娘子慎言!有些话说出口,可就不好收回了!”
林娘子脸色泛白,不知被触动了什么心事,竟然无法再说下去了。
展逸瞄着她又气又急还很有些不甘心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慢悠悠地开口了——
“林娘子信也罢,不信也罢,至少我们眼下做的,绝非坏事,而是成全人的好事。”
林娘子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张:“你们是要……”
“正是!林娘子聪慧!”展逸点头道。
林娘子咬唇不语。
展逸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林娘子不想帮我们这个忙吗?”
“帮你们的忙?”
“是啊!林娘子难道不想,认祖归宗吗?”展逸诱.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