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她想转身劝简铭自去骑马吧,自己能应付得了。
孰料,简铭扶了她登车之后,长腿一探,“蹭”的也登了车。
季凝:“……”
然后,简铭便在车厢内,挨着季凝也坐下了。
车轮辘辘,碾过石板路面。
季凝听到,前面有车夫驱赶马车的吆喝声,后面有一众人马紧随的“踢踢踏踏”的马蹄子响声。
而在这个密闭的小小的空间内,入目之处,除了眼前掩紧的车帘,便是旁边的小小的、遮着帘布的窗户,然后就是不能忽略其存在的……简铭了。
简铭身高体健,在这个小小的车厢之内,太有存在感了。
季凝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都被简铭夺走了大半。
她只能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心中的赧意,却无法忽略。
“方才吓着了吧?”忽听简铭开口问道。
季凝愣怔了一瞬,方意识到简铭问的,是此前自己差点儿被马惊着的事。
季凝忙摇了摇头,道:“没有。”
简铭回想当时情景,仍觉得心有余悸。
季凝怕他生出心碍,便忍着羞意,一只手掌小心地覆在了简铭的手背上:“我很好!侯爷别担心。”
简铭侧眸看向她。
季凝便含笑,由着他看。
其实脸上的热意,还是无法忽略的。
然后季凝便觉得简铭被自己覆着手背的手一旋,就变被动为主动,扣住了季凝的手。
季凝微诧,简铭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整个包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他的眼睛没有看季凝,而是定定地看着前面的车帘。
季凝没敢说话,更加小口小口地呼吸着车厢内残存的空气。
她听到简铭幽幽道:“那时我在远处,看到那匹马朝你冲过去……”
简铭忽的止住了声音。
季凝感觉到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陡然收紧。
细微的疼痛传来,却并不让季凝觉得难受,反倒觉得有种更加真实的感觉。
她于是忍不住侧过头去,深深地看着简铭。
简铭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起来,展逸的那柄剑,飞来的也真是时候。若不是那柄剑的力道,及时阻住了那匹马大半的冲力,只怕情形……还要凶险。”
说着舒了一口气,又道:“终归是有惊无险。”
“是啊!有惊无险。”季凝柔声道。
简铭忽的想到了什么,提醒季凝道:“那个展逸,后日就要到咱们府中为西席。今后与他打交道,咱们一定要多添几分小心。”
季凝颔首:“侯爷放心,我晓得。”
说罢,季凝还是忍不住问道:“侯爷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简铭一顿,转看季凝:“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吧?”
“是,”季凝点点头,“当时那匹马伤了车夫,自顾跑丢了,我就有所怀疑。想咱们府上的那些侍卫,都是侯爷挑选的好手,就算是有宵小为害,又是怎么做到,躲过他们那么多双眼睛的呢?”
简铭闻言,目光深邃,更添了寒意:“所以,那个为害之人的身手,远非普通宵小可比。”
“嗯!”季凝再次点点头,“我想着,总要知道些他们的底细,不能让他们就此躲过,以后再危害侯府,便带着侍卫们寻了去,不成想竟险些使得侯爷身陷险地……”
简铭听出了她言语之间的愧疚之意,宽柔地笑笑:“我在军中阵前摸爬滚打的惯了,什么样的生死场面没经历过呢?这点子小事,哪里就至于身陷险地了?”
他原是想安慰季凝的,不想竟翻出了自己在沙场中频频经历凶险的过往来。
见季凝脸色都变了,简铭忙又道:“我的身手,你放心!”
季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征战的事,我不懂,也做不了侯爷的主……只盼着侯爷,将来无论怎样,都要好生的。”
“自然会好生的。”简铭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如此一番谈天,两个人俱都觉得彼此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尤其是深切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一番关心之意,更让两个人,打内心深处觉得温暖。
两只手相扣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使得整个车厢之内,都流转着某种,与柔情有关的东西。
马车又辘辘地行了一会儿。
简铭掂对着时间,应该是快到常胜侯府了。
想到回到常胜侯府之后要做的事,他的双眸微眯,隐隐地闪过两道寒光。
而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倏忽划过脑际。
简铭舒展的眉头,再一次拧起了。
“府中的小厮,向你禀报咱们的马丢了个时候,你当时在何处,做什么?”简铭忽问道。
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于他而言,很重要。
季凝便将当时的情形一一说了。因为事关紧急,她并没有避讳黄氏当时都和她说了些什么,包括黄氏想要强迫她与歆儿,同去吏部侍郎府的事。
简铭初听的时候,沉吟不语。
季凝知他必有所想,便忙问他。
简铭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在想,展逸是不是有意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