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铭的父母、兄长,还有他的同袍战友夫妻……无不是丈夫故去,妻子便随着去了,这该是怎样的夫妻情深?
至重至要者,莫过于性命。可是他们,却是这世间没有对方便全无生恋。
这该是怎样的情深,才能让好端端活着的人,甘赴黄泉?
“凝凝,你放心,父亲和兄嫂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简铭见季凝沉吟不语,便猜测着她心中所想。
季凝蹙眉。
“就算真有那么一日,我也会提前为你准备了后路,不会将你拖累了。”简铭向季凝笑道。
季凝眼看着简铭的笑容,耳听着简铭的保证,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那种共赴黄泉的深情,她此刻理解不得。
但是那种沉重感,却当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生死之事,侯爷不可妄言。”季凝郑重地看着简铭。
她如今想象不出,将来的自己是否会对简铭深情。有一点她却是可以肯定的,她不愿让简铭死。
不要说死,就是受伤,她都绝不肯让简铭经历。
“好!不说。”简铭温柔道。
他情不自禁地趋前去,执了季凝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他极认真地看着季凝的眼睛。
“好!好好活着!”季凝回望着他,弯着眉眼。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何时睡过去的。
黑甜一觉,睁开眼时,已是天明。
季凝惺忪着睡眼,呆了两呆,方意识到自己睡着睡着,便与简铭贴得极近了。
虽不至于钻到简铭的怀里,却也差不离儿了,而且她的手还被握在简铭的手中。
季凝的瞌睡虫瞬间散了个干净,一张脸熏染成了桃红色。
感知到有人注视,她一抬眸,果然撞进了简铭温柔的瞳子中。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看住了,心底里则同时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触。
因为简铭还有公务需要处措,季凝便催着他起身。
简铭含笑说好,还特意嘱她“时候还早,再多睡会儿”。
季凝不答应。
她可不想被阖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侯爷已经起身,而她还在赖床。何况当初在季府的时候,她便早起惯了。
两个人遂同时起榻,唤了婢女进来服侍盥洗梳妆。
简铭微笑着,见季凝在镜前挽好了髻,便又建议季凝别上那支金凤钗。
季凝还是觉得那凤钗太多华贵,只是在府里戴着太过招摇了。
可又不好再驳了简铭的好意,便答应他何时出门的时候再戴。
简铭点头说好。
他现在很有种,把好穿好戴都给季凝的冲动。
简铭已经穿好了外袍,贴身侍女正要服侍他系好腰带、配好饰物。
季凝一眼瞄到那贴身侍女正在妙龄,身形也堪称婀娜,心思微动,便站起身来,走了过来。
她自侍女的手中接过简铭的腰带,亲自近前去,自后背拢住简铭健硕的腰身,将那腰带系好。
简铭自她从侍女手中接过腰带的时候,便不由得挑了挑眉,更是老老实实地抬起双臂,任由季凝替自己系好。
为简铭系腰带的时候,季凝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她平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方才冲动之下,便抢身过来了,心里犹忐忑着简铭会如何看她。
拢着简铭的腰身,因为系的动作,不免触碰到简铭袍下结实的肌肉,想到昨夜两个人同榻而眠的时候,这样的简铭就在她的身边,季凝有些羞赧,更心里面着实欢悦地勾起了嘴角。
头顶上简铭的一呼一吸,都扑打在季凝的发丝上,简铭的体温,更是再真实不过的存在。
季凝的心里遂不禁泛上了些浅浅的醋意——
那个贴身的侍女,一定每日都这般服侍简铭吧?
不知她心中做何感想……
季凝强敛下心底的酸涩,将腰带的搭扣系好。
稳了稳神,她的右手向侧一伸。
一旁惯常侍奉简铭,此时却不得不侍立在旁边的侍女见状,咬了咬嘴唇,终是乖觉地将简铭腰带上的配饰等物捧了上来。
季凝从容接过,循着记忆,将它们一一系在简铭的腰带上。
旁边的几名侍女第一次见此情景,都低头抿唇忍笑。
她们不得不承认,夫人与侯爷站在一处,当真登对。
季凝最后替简铭理了理衣袍,不肯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褶皱。
简铭心头泛热,双手轻轻拢了她的肩头,柔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季凝抬头,笑对着他的眼睛。
简铭被她带着笑意的两泓秋水所吸引,呼吸一滞。
简铭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忙收敛心神,轻咳一声。
“你们都下去吧。”他吩咐众侍女。
众侍女自然应诺退下。
季凝见状,便猜测着简铭有话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