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出门买针的时候,看到一个漠南人在街上卖饮子,一时好奇便喝了两杯,觉得味道很是不错,便琢磨着做了。”季凝道。
买针?
简铭暗自皱眉。
季瀚的女儿,竟然还要亲自到街市上买针吗?
季凝说者无心,简铭却听入了心。
他没有揭破,免得季凝窘迫,而是由衷赞道:“夫人还真是聪慧!学什么会什么!”
季凝被他说的脸红,忙道:“我也只会弄这些不起眼儿的小物儿,读书习字的大事就不会了。”
她又想了之前简铭看到自己写的字的时候的光景,猜测着简铭说不定还在心里笑自己的字写得丑。
简铭却不以为意:“那算什么大事!你若喜欢,尽可在府中读书习字。咱们府里旁的不敢说,存书怕是够你读上几十年的!”
“真的?”季凝闻言,登时心头欢悦。
她其实曾经羡慕季钰可以在黄氏的教导下多读几本书。
“自然是真的!”简铭也高兴起来。
又自荐道:“为夫不才,自幼年时候起也曾认真临过几年帖。夫人若不嫌弃,楷隶行草篆你想学哪一样,为夫便教你哪一样!”
简铭第一次这么和季凝说话,自信满满,玩笑的意味亦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季凝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方抿唇含笑道:“只怕侯爷到时候会嫌烦……”
“怎么会?夫人尽管来烦我好了!”简铭保证道。
季凝眉毛动了动,心道你还真嫌我烦啊?
不过,鉴于两个人还没熟稔到不必忌讳言辞的程度,季凝忍耐下了。
她收敛心神,又为简铭斟了一盏茶:“侯爷再用一盏,便盥洗了吧!”
简铭玩笑过后,也强自收敛起情绪,点头说好。
他与她,刚刚认识多久?
不过,他们是夫妻,总会成为最最熟悉的人的。
简铭对未来,隐隐生出了期待。
两个人各自盥洗沐浴罢,已经到了该入睡的时辰了。
季凝回想前夜被简铭强拉扯在榻上的情景,犹觉心有余悸,忙趁着简铭盥洗的当儿,先窝进了榻内,蜷缩成了一团。
简铭回来的时候,只一眼便看到了床.榻内的那一小团。
在室内灯烛光亮的氤氲下,那一小团瞧着可怜兮兮的。
简铭的一颗心,不由得为之柔软了下去。
他甩掉了搭在肩膀上的外氅,脱下便鞋,在床.榻外侧躺了下来。
感觉到外侧来自简铭的重量,季凝的一颗心,又一次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白日里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事,相处的时候也都循着礼,倒也罢了。然而此刻夜深人静,同一张榻上同时躺着两个人,季凝明白,就算是简铭此刻强要与她做些什么,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他们是夫妻,不是吗?
半个多时辰之前,两个人彼此开着玩笑、尝着点心品着茶的光景,此时显得那么遥远。
季凝努力回想着彼时的一幕幕,却怎么都没法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相反,她更觉得心跳快得失了分寸了——
紧张的。
简铭是过来人,就算没有听到静寂之中季凝“砰砰”乱跳的心脏,他也能大概猜到季凝此时在紧张什么。
季凝这个人,季凝的性子,季凝纤细的身材,还有季凝明媚的面庞……其实对简铭都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单论欲.念两个字,简铭很清楚自己现在正有着怎样的冲动。
简铭更清楚的是,作为季凝的夫君,如果他非要如何,季凝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简铭并不想现在就与季凝如何。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怕吓到季凝。
简铭的脑海中,回忆着与季凝第一次见面到此刻的每一个画面。他的手背上一热,蓦地想起了季凝之前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的时候,他感觉到的那层薄薄的茧子……
这姑娘,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吧?
她八成也是被强嫁入常胜侯府的。
简铭又怎么忍心再吓着她?
在榻上拧了个身,简铭侧躺着,面对着季凝蜷缩的背影。
他明显感觉到那背影抖了一下。
他有这么可怕吗?
简铭挑了挑眉峰。
还是,他在这姑娘的眼里,是个凶神恶煞?
她不会是之前听过什么“天煞战神”的传言吧?
简铭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下意识地左手动了动,想轻轻拍拍季凝的肩头,安抚她不要害怕,再告诉她,他绝不会伤害她。
不过,简铭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那样的话,恐怕更会吓着了季凝。
垂着眼帘想了想,简铭便有了计较。
静谧的夜里,温暖的烛光下,简铭在季凝的身后,温声问道:“你知道我之前吃了你做的荷花酥之后,心中在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