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钱幽兰和郜朝阳,而是沙隆认为无须给予关注的另外两人:一个是金钱楼在东武荒界的管事,另一个则是这一带的总负责人。
钱幽兰和郜朝阳没来,仔细想想一点儿不奇怪。这两人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对外表露过身份,也没见谈追和徐若素,像是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参与到“跟东武侯谈生意”的谈判里。
又稍稍把两人的身份和来意,隐晦地暗示给谈追。以至于谈追获知这两人身份时,第一时间就猜出,不是找儿子就是找宗长空。
严格来说,两人就是一直在等,一个等谈未然,一个等宗长空!
符合金钱楼在此事里所需展示的姿态:我们可以谈,但主动提出谈判的那个,肯定不是我们。
对此,谈未然没有问题,于是,当着这两人的面稍稍一询问。果然,这两人一直藏着掖着不暴露郜朝阳二人的身份,当谈未然主动一问,两人就说了。
谈未然再一出言相邀,派了人去请。没一会工夫,钱幽兰和郜朝阳就来了。
两人一来,第一眼先看见宗长空,旋即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暗暗心想。这次请了自己来,果然是没错。
用金钱楼十二人团的话来说就是:“若是平常,原也无须郜前辈出面。今次是个例外,因为谈未然身后有个人叫宗长空!”
钱幽兰一派优雅地谈起生意,这感觉很奇妙,明明是一股子铜臭气。这女子却可以充满优雅地道来,不像是谈钱谈生意,简直就像是在谈琴棋书画。
只得一会,钱幽兰微微一笑把话锋一转,提及当年小不周山的劫案。一边说一边看着谈未然,似乎想要在他的脸上眼里找出证据:“还须得恭喜谈世子,百里洞府之行,可谓名扬天下。世人只道世子是斯时成名,却不知早在小不周山演武时。世子似乎就曾名噪一时……”
“不知世子觉得,我是否说对?”钱幽兰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可她微微一笑则尽显气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在双眼里施加以一种莫名的压力。
“不错,小不周山演武时,我在那里。”谈未然爽快承认。
爽快得令钱幽兰都有一点不敢相信,心想难道这谈未然空有一身实力,却是个直肠子?
若知她之想。玉京宗印清泉怕是要气得两眼昏花——直肠子的人能让玉京宗明知“祸水东引”也心甘情愿抗下黄泉道三生道的窥觑?能对乾坤道来人提出唯一要求,就让玉京宗悔恨交加。懊恼不已?
“当时演武有一个徐未然,莫非就是世子?”徐,是徐若素的徐,一来到这里,钱幽兰就意识到了。
谈未然浅浅一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钱大师是要说。当时劫了金钱楼的拍卖会的人是我,我猜得对吗。”
“我可以告诉钱大师,没错,那个人就是我!”
承……承认了?
钱幽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惊讶万分。
一行人来东武荒界之前。就设想过无数个可能了,来到后听到宗长空生擒骆士义之后,就又添多了别的设想。
想过谈未然会矢口否认,想会抵死不认然后大发雷霆以至金钱楼得跟东武侯开战。也想过谈未然撒泼打滚,狡诈多端,他们想方设法才能套出话,需要暗中抓了人严刑拷打才能让他承认等等。
甚至想过,宗长空和谈未然关系匪浅,谈未然请得动宗长空,以至最后大打出手……
反正听到宗长空是三两下就生擒了骆士义之后,郜朝阳和钱幽兰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钱幽兰甚至考虑过,倘若和东武侯开战,说服本土其他势力不参与,收买周边势力出兵等若干个可能。
毕竟,就某种程度而言,尽管金钱楼调查多年后,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终于锁定了谈未然。但不能不承认,当年谈未然毕竟是有预谋的,干得漂亮,根本没留下实质上的客观证据,金钱楼拿到的基本全是主观证据。
如果谈未然只是谈未然,主观证据就够了,金钱楼又不是官府。可有宗长空,那就容不得你说是就是。
然而,想过一千一万,唯独就是没料到,当她婉转道来,刚表达出一些质疑,谈未然就开门见山了。
承认得干脆、爽利得难以置信!
眼前这人当真是一个势力的继承人?怎么看起来像是没脑子,那是一根筋的直肠子吧。可打听来的谈世子,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亏得她还表达婉转,企图套话呢,人家根本就没把这放在心上,说承认就承认了。
谈未然一句话扰乱了对方情绪和节奏,见钱幽兰流露错愕之色,稍稍错乱,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优雅:“既然世子知道我们来意,想必世子也知,我们金钱楼很希望世子可以对当年劫掠一事给出一个说法。”
谈未然浅笑:“既然你们来了,自然会有说法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