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泼瓢冰水当头洒下,刘熙翻手取出一面水晶镜子,毫不犹疑把镜面照向此人。
当镜面刚照去,此人微微皱眉,徐徐扬起手来,一道剑气宛如冰冷肃杀的极光转眼闪耀天下,只在眼里残留下那缤纷的光芒。
血!好多鲜血!
法衣崩,内甲裂,露出从肩胛骨到腰部斜下的一道猩红剑痕!
我中剑了?一剑?
刘熙茫然摸摸心口,噗哧!这一道剑痕骤然裂开,喷出猩红雾气,嘶嘶作响。旋即伤口裂开,从前胸透到后背,啪的一声轻响,整个上半身离体缓落地上,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水晶镜子脱手翻滚落地,其镜面映出此人面容,影像久久不散!
…………
明心宗,端坐巍然的隋枯荣,忽然身躯一震一下子苏醒过来,流露不可置信的神色。
当隋枯荣取来一面水晶镜子的同时,狂喜、轻快、凝肃以及颤栗、惘然、回忆一道融入在他的面容上,凝聚出一个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
“好久不见了……宗前辈!”
目不转睛凝视镜面上那个人的影像,这个面容隋枯荣很多年没见过了,很熟悉又很陌生。正因顾惜惜当年半玩笑半认真的话,那时年轻的他得到了宗长空的悉心指点。
直到今天,他仍然无法否认。那几年的指点影响了他一生。没有当年的指点,也许就没有今天这个渡厄境的他。
“宗前辈,你也许不知,这次我们终于找到你的下落了。可惜,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明心宗亡。”
隋枯荣的语气沧桑得仿佛经历了天翻地覆。渐渐变得坚定不移,摒弃掉那些残存的多余的情绪,昂起头不再歉疚:“既然是死敌,就让曾被宗前辈你指点过的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也,不枉你当年的指点!”
“开始!”
盛夏晚风吹拂,银叶树和隋枯荣的自言自语随风摇摆,翻涌汹涌的银色浪花。
啪啦!水晶镜子似在附和他的话,震荡得支离破碎。转眼碎作成千上万个碎片,化出成千上万个宗长空的影像。
道统之敌,没有对错,只有存亡!
…………
辨别郁朱颜几人跟谈未然的关系不太难。
除了燕独舞,其他三人跟谈未然均是纯粹的私人交情。不过,尽管都是私交,显然也有不同。
燕独舞最一目了然,摆明了是竞争对手。加上这些年相处多少有一定的同门之谊。
傅永宁是投缘,姓情相合。纯粹的朋友私交。
燕行空和谈未然的私交很浅,不过却是互相佩服,以及欣赏所产生的交情。交情未必深厚,接触未必频繁,但信得过彼此。
至于郁朱颜,则互相复杂多了。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的。
庚字房是一个蜿蜒山脉上的大殿,出了殿堂,还有偌大范围足够几人一遍遍来回搜索。
这里没有黄泉天子剑,没有幻象天地蒙蔽眼睛和神魂。不过,几人一样不轻松。搜索途中不免遇上几个傀儡之类的战斗考验,也不知是不是洞府主人不喜有人浑水摸鱼作弊提携不够实力的人进来。
好在是战斗考验,而不是刻意为难人。尽管郁朱颜几人进入的方式有点作弊的嫌疑,不过,实力是有的。
总的来说,几人各自分散寻宝,并不刺探别人的收获。不过,从偶尔遇上时彼此喜上眉梢的神情来看,显然不无惊喜。
几人心姓不错,没有一个是贪婪之辈。若然换了几个人,没准早就互相窥觑大干一场了。
偶尔聊起来,都很好奇一件事:这次百里洞府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最强,那个人会不会是谈未然。
其实,答案不难想。十二胜者不一定是今次最强的十二人,但最强者无疑一定是在十二胜者之中。
傅永宁抛砖引玉:“我觉得嘛,未然不一定最强,可如说最强几人,必有他一席之地。”他的判断是基于理智,出身某个大宗派的他,无疑很清楚大宗派的底蕴。
燕行空见过小不周山之战,信心更强烈:“玉虚宗的柳子然是了得,不过,谈老弟未必不能赢他,还有最后来的那个家伙,他们三个应该是最强的……”他说的第三人是陆星云,直觉认为对方很强。
当三人齐齐望向郁朱颜,她轻轻一笑,语气斩钉截铁:“他就是最强,别人没法比。”
这种信任不得了。燕行空和傅永宁呆住了,互望一眼,望着这个许多人暗生好感乃至暗暗仰慕的绝色仙子,忽然恍然大悟,一脸“我就知道这种信任肯定没那么简单”的表情,不约而同嘿嘿坏笑。
淡淡绯红渲染郁朱颜白皙如玉的颈项,心知这种事愈说愈糟,才不去辩白呢。
再说,她才不是因友情而蒙蔽双眼的人呢,她坚信,只因她见过谈未然不为人知的王牌。嗯,没错,一定是!
没等几人转脸询问,燕独舞直接垮下精致脸蛋,愤然指向前方出路:“走了,我们该出去了。”
几人纷纷点头同意,寻到出路,在一阵微光摇曳之后,眼前一花就从庚字房传送到一个不大的平台上。
走下平台,沿着一条小小廊道走一会,眼前豁然一亮,变得宽阔而明朗!
郁朱颜几人只一眼扫去,大吃一惊:“怎会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