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锋从一片碎石尘埃的废墟里挣扎起来,脸色灰败不堪的骂了一句,在胸膛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一尺三寸的剑痕上抹了一把上药,撑着大口喘息怀着同一个疑问。
比这更迫在眉睫的是,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向战场靠拢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巴山锋想起明空那登峰造极的一剑,就不由寒毛卓竖。
明空一人一剑挟以盖世之威,可谓一夫当关,将巴山锋和战场隔绝开来。平曰根本不值一提的数十里,成为最致命,也最难以跨越的天堑,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正面过不去,那就走背面,走侧面!
蓬!巴山锋凶光一闪,双足一踏,人如火箭一样爆射而出。他究竟是一代枭雄,绝不会轻易认输。
身为一代枭雄,巴山锋不会,也绝不可能扔下基业逃跑。今曰,他霸天军主要成员和基业都云集在此,跑了,就等于自己掐灭了希望。
打不过明空是一回事,巴山锋承认这一点。不过,认输是另一回事。
出人意料的是,明空悬在千丈高空,竟没有追杀的迹象,嘴角一拉,一抹笑意就在脸上荡漾开:“兜路是个办法。不过,前提是能过得了那小子的一关……”
“嗯,继上次这小子在小不周山出手,好像快要一两年了。不知他这两年来,实力有多大的提升呢?”
年轻修士往往是变化最大的,有时,才隔了两三年没见,说不准对方的修为和实力都飙升一两个档次。哪怕就是几年没见,有人从平庸变成同龄人最强,也丝毫不足为奇。
就是那句话,年轻修士正在起步,当然变化最大。
对谈未然,明空怀有寄望。
…………兜兜转转的巴山锋以最快速度绕路一百多里,从较为背面的大江穿过前往战场。
沿着这条奔流不息,不知养育多少人的大江,像飞一样的狂飙突进。巴山锋的速度放到最快,终归是率兵打仗习惯了的,随意扫视几眼就判断出地形。
从真正的东江背面穿插,那就是死路一条。
路,只走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一个衣袂飘飘的青衣人负手而立,在竹筏上轻飘飘的踏波而行,沿着江水潺潺而下,口中淡然吟诵:“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吟诵声随着黑暗低低传送,这一景象端的是写意非常,竟有几分诗情画意。尤其是鲜红的竹筏在夜晚的河水浪花里衬映出格外森冷,更增添了几分杀伐浪漫。
此子好气质!不失警惕的巴山锋收敛心神,专注凝视而去,顿时神色一变,发现竹筏上的鲜红竟是鲜血染成,而且有三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巴山锋正要不作理会的转身离去,忽闻竹筏上的青衣人吟诵变作吟唱,焕发出另一种独有的音律韵味,尤其高亢入云,几乎将夜色都撕裂了,几可穿云裂石: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杀伐之气,从高亢声调里酣畅淋漓的呈现出来,无处不在的充斥在空气里。
此人为我而来!巴山锋终于色变,一转身的同时,凝神一爪打出排山倒海之势,江水轰隆一下迸出恐怖的百丈浪头扑打而去!
毫无疑问。哪怕是一个真正铁打的人,都要被这汹涌的浪头打出痕迹来。
此时,一道飞虹之光犹如鞭子一样刷刷的甩荡在空气里。
一柄宝剑轻描淡写的在浪头之前,简简单单的一剑劈下。浩大的百丈巨浪轰然被劈得一分为二,从青衣人两旁擦身而过,轰隆拍打在对面岸头上,石头花草顿就成为烂泥。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给你一个见面礼!”青衣人就是谈未然,一剑虚斩,左腿一踢。
巴山锋一爪捏掉剑气,一把抓住飞来的物体,正是竹筏上三个头颅之一:“是什么人?”
谈未然淡淡道:“某些一心保持现状的墙头草,恨不能把墙头草好好的永远的当下去,生怕发生任何意外影响他们的地位和利益。总有人不明白,这个世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反过来。”
巴山锋一听就忍不住悲愤交集,以往每一次谈追有优势,总会有鬼祟的人冒出来当二五仔,通风报信乃至出卖谈追。所为的,无非就是不愿两方分胜负,而是保持现状。
可是,这次通风报信的人若能来早一点,早来一个时辰。不,哪怕半个时辰,他巴山锋也不至于落得这等狼狈鼠窜的境地。
为何不能早一点!
为何?
仿佛听到巴山锋在心底的哀鸣和咆哮,谈未然指指脚下两枚头颅,道:“没用的,我娘早已经想到这一点,也早已作出安排。巴山锋这次你就算不死,你的霸天军也要掉一层皮。”
巴山锋双瞳收缩成针孔,不动声色道:“听起来,你就是谈未然?”
谈未然点点头:“不错,我来告诉你,此路……不通!”
一缕凶煞之光在巴山锋眼底浮现,刹那就已化为一头猎豹散发一种冷冰杀气,势如疯虎一样狂扑而来,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啸:“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现身。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今曰,我就取你狗命,遥祭我儿宏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