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玉虚宗率领众多宗派绞杀光明道之战,曾把数千里的地带打成一片焦土,死伤更多。
五千一百年前,八千三百年前……如果有需要,这些例子,随时随地都能举出若干。连最巅峰的渡厄强者都有错手的时候,可想而知,不是残暴,也不是有意杀戮,而多数是无意中的波及。
狭窄战场里,必要时投入数万战兵散落在城中激战,被波及的频率会大很多很多。
这就是守城战的残酷。
城头城下黄龙兵和飞云卒激战不休,两方不为所动,尽管此时打得很猛,显然双方都游刃有余,还不是投放精锐的时候。
此时,更多是一种试探。
一如现在城头上,谈追对儿子的指点:“莫看现在打得凶猛,其实是试探。巴山锋和我一样,都不想打守城战,伤害太大了。”
战场是最好的教学现场,没有什么比战场更快更直接,最令人铭刻难忘的战争教学。谈追希望谈未然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就一定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
不想打守城战,这个心情谈未然绝对理解。
他曾遭遇过几次守城战,其中有一次被动参与。所谓被动参与,就是被攻守双方逼的,攻城方放言不投降就屠城,守城方则逼迫城中其他人参与守城,不参加就马上死。
那次运气不错,守下来了。另一次就没这么好命了,谈未然没参加守城,只不过攻城方伤亡惨重,攻下城池后找了个借口屠城泄愤,很不幸,谈未然就属于被屠城的行列,纯粹无妄之灾。
守下来,剩不了多少活人。被攻下,则有可能被屠城泄愤。
很多时候,守城战的终极形态,就是人财两空死剩把口。
战场上的现场教学,尤其令人铭刻一生,谈未然默默聆听这些半数他都听过,或在书本上看过的东西,蓦然想起后世兵家一门的天才统帅徐公瑾所说:
“战兵之道,在于聚散之法。”
所谓聚散之法,堪称直指战兵的核心战力。
所谓战兵,就是无数个练同一门战兵功法的士卒,由战将统帅,或聚或散,数万人或许分解为数千个小队,或者分为数十个队伍。交战时如臂使指,甚至能把数万名战兵的力量集中起来和更强者抗衡。
一个灵游境一剑斩杀一万名非战兵的观微境易如反掌,可如果是战兵,有五千观微境就足以和一名灵游境抗衡了。
古老相传,此乃天道赐予弱者的自保法门,是弱者联袂反抗强者欺压的终极之道。
一支战兵的修为,人数,距离,以及战将,是影响并决定战力的最主要因素。
其他都好理解,距离,也是字面意思。战兵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把力量串联起来,太远了,或者被什么给阻隔了,就连不上力量了。
谈未然心目中对兵法的自我认识,完全能浓缩为一句话:分割和反分割。
守城战,就是一个天然的分割战场。
不论多少战兵涌入,必然将会分割为无数个部分,形成事实上的战力压制。要知道,“守城战”这个词汇,指的不仅仅是守城墙,而是包括巷战。
惨叫声,鲜血和残肢飞舞,兀自有一道道绚烂的刀气剑气穿梭其中。
霸天军的战兵好像化身为一股股洪流正在拼命的撞击东武军构成的堤坝,如果撞不垮,那就会失去所有的力量,直到被扼住脖子再也喘息不来。
谈未然心知肚明,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对的。
东武军战败后撤到东江,不肯过江,反而疏散本城百姓。显然,不甘心战败的不仅仅是谈追,因后方错漏而导致前线战败,试问东武军上上下下谁肯顺了这口气。
要不是药品补给出事,东武军势如破竹,几乎都快要攻入霸天王的老窝了。
谈追不想打这种残酷的城战,可如果不打,军心溃散,整个东武军势力上上下下必将动摇,乃至丧失对他的信心。最重要的是,来到这一步,就算他想后撤回去,霸天王也不会放他安安心心的回去。
如果换了他是巴山锋,绝对会选择一鼓作气,尽量打垮对方。尤其是在巴山锋勾结暮血崔的情况下,自诩胜券在握,只等待刘月等人的好消息了。
尽管东武荒界很大,可到底容不下两个王者。
就在谈追不得不在战场上指点谈未然的同时,将将有一条最新的重要情报送抵霸天军。
“蓬……蓬!”
一张案桌瞬间就分崩离析,在巴山锋惊怒交集的奋力一掌之下,化为无数飞灰。巴山锋几乎把整个人丢出去,揪住对方的衣领,瞪大一双充血的眼睛令人惊怖,发出咆哮:“你说什么!”
这人冷汗嗖嗖而下,努力嘶哑道:“东江刚刚有人送来最新情报……谈追突然冒出来一个嫡子,姓谈,名未然,目前就在东江!”
巴山锋哈哈纵声狂啸,声音激烈无边:“哈哈哈,老天有眼,终于把这个小杂碎送上门来了!哈哈哈,老天有眼啊。”
“传令下去,全力进攻,一定要抓住这个谈未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