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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序的霸道同时也引起了行止的不满。
行止回府就听说宝儿受了伤,正见朝露打算过府来探望,便出声要一起来,谁知来了后漪兰居的婢女却让他们在前厅等候,立刻引起了行止的不满。
“都是自家兄妹,何以还用通传?”他说着就要往里走。
几个婢女同时上前拦在前面,低着头恭敬道:“还请大公子稍安勿躁,侯爷在内院,公子不可擅闯。”
朝露听闻,拉住行止的手,软语相劝:“既是如此,不如我们先行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探望。”
婢女正想说“此番也成”,谁料行止一脸不耐地甩开了朝露的手,朝露差点撞上一旁的圈椅,被眼疾手快的婢女扶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宝儿受了伤我们自然该第一时间来探望,难不成你竟是作假做给别人看的不成!”
他劈头盖脸地质问丝毫不顾及朝露的脸面,在满堂婢女的跟前奚落她,朝露刹那间红了眼,死咬着唇,苍白无力地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不是,哭什么?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散播晦气的,你回去吧!我一人去探望宝儿就成!免得她在病中看到你这副样子病也养不安生!”他甩着手,一眼也不愿多瞧朝露,只嫌她碍事。
朝露面色阵青阵白,转身欲走,堂屋的婢女忽然齐声道:“侯爷。”
行止脸色稍霁,上前两步:“表兄,宝儿没事吧?我去看看她。”
“站住。”谢淮序不紧不慢地开口,坐在了主位上,朝露低着头行礼。
行止折回来看着谢淮序面露不悦,这份不悦不只是因为谢淮序阻止他去探望宝儿,还是因为谢淮序一直在宝儿的房间,让他嫉妒。
“表兄,我听说宝儿受了伤,我来看看她,表兄为何又是通传又是阻止?”
谢淮序掀眼看向他,幽冷的双眼如坠寒冬,让行止不由一凛。
“女子闺房,你一外男,岂可随意而入。”
他这话瞬间刺激了行止内心本就抑制不住的嫉妒心,胆子也壮了起来,他直视谢淮序,凛然道:“表兄也是外男,何以自由进出宝儿的闺房。”
如此一来,行止的心思是半分也藏不住了,或者他压根就没想藏过。
一瞬间,谢淮序的气息凝到了冰点,这满堂的婢女自然知晓侯爷和宝姑娘已然好了,此时不由在心中笑话大公子的不自量力。
谢淮序起身,颀长的身姿压过了行止,在他的气势下,行止倍感压力,却还是昂着头。
谢淮序的语声轻谩:“你与我,如何相比?”
“你!”行止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却又不敢真的顶撞回去。
朝露怕行止昏了头,赶紧上前屈膝道:“今日是我们来的莽撞,还请表兄勿怪,宝儿妹妹既无大碍,那我们这就回去不打扰她了。”
说着她又去拉行止的袖子,小心翼翼道:“夫君,我们走吧。”
谁知行止压根不承她的情:“何时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
行止虽没有谢淮序的天人之姿,位高权重,可在肃安府他是唯一的嫡孙,也是被千娇万宠地长大的,即便谢淮序到来占了太夫人的宠爱,可也没有撼动他在肃安府的地位,两兄弟虽不至于如何亲近,也从未给行止难堪过,今日第一次这般下行止的面子,还是为了宝儿,行止自然看出了谢淮序的心思,他握紧了拳狠狠盯着谢淮序,势要挣出个上下来。
可谢淮序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径直掠过他,离开了漪兰居。
行止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样,况且以他的身手也没有把握能把他怎么样,只能瞪了他两眼,转身就要往内院而去,却被两个婢女拦住。
她们面无表情,语气生硬:“还请大公子回吧。”
行止大概没想到一个下人敢用那种态度语气跟他说话,怒然嚷道:“贱、婢,你们敢拦我!还不让开!”
婢女不卑不亢:“此处是侯府,还请大公子依着侯爷的规矩,奴婢们也是为了大公子着想,大公子若是执意擅闯,侯爷怪罪下来,只怕太夫人那儿也说不过去。”
行止愣了愣,他敢跟谢淮序硬刚,不过也就是仗着太夫人对他这个唯一嫡孙的心疼和宠爱,可若是真闹起来,还是为了宝儿,太夫人也不会护着他,眨眼间,他立刻理清了厉害关系,厉声讽刺喝道:“好!不愧是表兄养的下人!”
他气急败坏地离开,完全忘了朝露,朝露呆呆站了一会,婢女们见她没有立刻离开,也不敢擅自请她入内,只能请她坐下饮一杯茶。
朝露自然婉拒,追了上去。
刚刚拦住行止的婢女红菱情不自禁感叹:“当年大公子誓死求娶少夫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如今少夫人还未色衰,从前的恩爱情分竟是半点不剩了。”
另一婢女蓝琪道:“世间情爱本就是靠不住的,何况身份如此悬殊。”
蓝琪说着,先是自己吓得白了下脸色,连忙住了嘴,红菱自知她是想到了侯爷和宝姑娘,也默了默,
', ' ')('两人退下不再谈论。
而行止怒气冲冲回去,并未往自己的院子去,而是转折去了甄氏的院子,甄氏的房门关的死死的,他也顾不得礼节直接推门而入,屋里的甄氏和行曦像是在密谋什么,被他突然闯入顿时吓白了脸色心虚不已,见是他,才稍稍脸色缓和了些,甄氏不禁怒道:“如此无状你还有一点望族公子的样子吗!”
行止本就一肚子气,又被甄氏数落一通,心里更加不痛快:“阿娘也用不着朝我吼,如今我也知在阿娘心中,我没什么分量,比不得妹妹即将高嫁来的让阿娘有体面。”
甄氏虽气他当年以死相逼求娶朝露,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份气也就过了,虽然想起来还是很膈应,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现在心里气她又如何不了解,忍不住软了下了语气,还是怪责道:“你如今阴阳怪气,当初也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别怪阿娘只顾着你妹妹,那是因为若是你妹妹高嫁一门有权有势的夫家,到时候谁都要高看你三分,什么样的名门淑女还会介意什么继室身份。”
见甄氏语气软和,行止闷闷地往那一坐,眼中也露出委屈来:“当年是我年少无知,如今什么苦头,我也受着就是了,什么名门淑女我也不想了,左右妹妹高嫁,我自然跟着抬高身份,也不在乎娶什么名门淑女了,只是我这心里一直不痛快,总得找个宣泄口才是。”
行曦见他话里有话,遂问道:“哥哥想要什么?”
行止看了她一眼,静了片刻,孤注一掷道:“我想纳妾。”
甄氏还以为他这副做派是要搞什么大动作,松了一口气道:“不过是纳妾罢了,你看中哪家姑娘了,我去送了银子给你抬进门就是了。”
她听是纳妾,想着的便是哪家破落户或者是小门小户的官家之女,那些人家还不是上赶着要进她家的门,所以她压根没当回事。
“我想娶宝儿。”
甄氏刚要坐下的动作顿时弹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厉声道:“你说什么!你要娶谁!”
行曦已然走过把门关上,转过身靠着门看着她那个从来任性的哥哥,不知在想什么。
行止也被甄氏这突然的厉吼吓得一个哆嗦,稳了稳心神郑重道:“我想娶宝儿,先当贵妾娶进门,等她生了长子,就将她抬为正室。”
甄氏立刻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你疯了!说什么鬼话!你娶谁不好娶什么叶宝儿!你是存心要跟你祖母过不去是吗!你有没有一点脑子!那狐狸精把你最后的一点智商都给挖走了吗!你们男人见了那狐狸精是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她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将这段日子对宝儿的不满和嫉妒全都发泄了出来。
行止揉着被她打疼的地方,哀怨道:“宝儿不是狐狸精,阿娘,一生痛苦,活在憋屈中,如今只有见到宝儿,那满腹的憋屈才能松快一点,觉得快乐一点,阿娘,您就成全了我,去向祖母求求情吧。”
“你少来这套苦肉计,你想娶叶宝儿,别说你祖母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你也不想想叶宝儿是什么身份,你祖母的眼中钉,你还想娶回来给你祖母添堵,你是嫌我们大房在肃安府的日子太过安生了是吗!”
一直沉默的行曦走了过来,给甄氏倒了杯茶,也给行止倒了杯茶,问道:“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宝儿能同意吗?”
行止微愣,甄氏已经不满道:“她一个父母双亡无权无势的丫头片子,能加进我们这种府邸,她还能不愿意,她为何随淮序进京,不就是为了在京城寻一门好亲事,若是能嫁给行止,将来再抬做正室,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还能不肯?”
甄氏语气中极尽贬低之能事,仿佛将宝儿说的越一文不值,她就越快意。
行曦没有在意甄氏的话,却注意到行止面色微变,心里有了数:“她不会愿意是吗?”
行止不耐地皱皱眉:“你管她愿不愿意,阿娘说的对,她无根无势,祖母也能做得了她的主,妹妹,你若是为了自己着想,就想办法帮哥哥办好这件事!”
行曦眼中骤紧,甄氏还在气头上,没意会出兄妹二人的暗示,又气得打了行止一巴掌:“你少拖你妹妹下水。”
行曦忽然笑了:“这件事有些棘手,待我和阿娘商量后再说吧。”
行止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一向相信他这个妹妹,将刚刚行曦倒给他的茶,又双手送回去:“那便有劳妹妹了。”
甄氏在行止行礼告退时还回不过神,她看向行曦:“你也昏头了?”
行曦安慰道:“阿娘别急,此事趋利避害后再决定也不迟。”
***
三天后,大理寺内,衙役毕恭毕敬走进书房,道:“回侯爷,还是没有新的线索。”
谢淮序目光冰冷,冷然道:“再查!”
衙役不敢违背,退了出去,陆乘渊却已经怨声载道:“还查?那日在长街的百姓,我们全都抓呃,请了回来,逐个都问了个遍,所有人都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也没人注意到到底是谁把宝儿推出去的,会不会是那天混乱,宝儿自己的感觉
', ' ')('错了?”
谢淮序冷冷扫过来:“我相信宝儿。”
陆乘渊语塞:“爱情啊让谢淮序也变得盲目,宝儿去年才进京,掰着手指算也只得罪了一个宋伊人,听说她如今修身养性,那日混乱,我查过了她也没有出门,那谁会想害你的宝儿呢?总该有个动机吧。”
温若里和谢淮序对视了一眼,淡然道:“如若不是宝儿自己得罪了人,那便是怀璧其罪,是冲着你来的。”
谢淮序沉默不语。
陆乘渊一派案桌:“因为淮序,那动机就多了,要不为情,要不政斗。”
谢淮序问陆乘渊:“我让你买的手串呢?”
陆乘渊从袖中掏出,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响:“虽说宝儿当时听到了一阵铃声,你就这么确定是这样式的?”
谢淮序直接道:“不确定。”
陆乘渊懵了,不懂他的意思,谢淮序接过陆乘渊抛过来的手串,也没有多说。
谋划
◎“这真是个有诱惑力的提议。”◎
甄氏莲步走到太夫人的院子时, 还是一切正常的,可一进太夫人的屋子,她嘴唇微抖, 看向太夫人,欲言又止哽咽一声:“母亲”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了下来,捏着月白的帕子遮着脸,神态悲痛欲绝,哭得却极为优雅秀气, 拭泪而过时, 不曾乱了仪容。
她在外一向注重形象, 太夫人见她如此也不料她这哭得真心假意,连忙问道:“这是怎的了?”
甄氏呜咽道:“母亲,我们也没脸在府里住下去了, 行止他实在太不像话了!”
太夫人皱眉:“你别哭,但说是怎么回事,行止怎么了?”
“他, 他要纳叶宝儿为妾!”
“啪”的一声脆响,太夫人搁在茶桌上的手一抖不小心扫落了茶碗, 脆了一地,等回过神来, 怒喝道:“他简直混账!”
甄氏身体一哆嗦:“是啊!我也又骂又打, 可他倒像是铁了心了,我也跟他分析了厉害关系,叶宝儿虽说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可她那般貌美, 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 又是淮序名义上的妹妹, 是要嫁人为正房做当家主母的,怎么可能嫁给他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若真嫁给他,将来又怎么跟淮序见面相处,又让淮序怎么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她一边抹泪,一边说着,其实她不大明白为何要如此说,但是行曦说了,这样说,指不定母亲就同意了。
她抹了眼泪不经意抬眼去瞧太夫人,见她已从刚刚的怒目逐渐沉静下来,她按下微讶,继续按照行曦的话说:“母亲不想淮序与她有瓜葛,将来她不管嫁了谁,淮序总是要照拂一二的,也算是不负他父亲所托,可若是嫁给行止为妾,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你说这行止也没和叶宝儿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怎么就这么铁了心呢。”
甄氏愁容满面,徐妈妈已经收拾了地上的残片,重新倒了一杯茶上来,看了一眼甄氏垂下眼去。
太夫人语气已经平缓:“我老了,经不起行止再闹上一次,他若执意如此,我也拦不住,只是叶宝儿到底是侯府的人,序儿尊我敬我,但这件事我也不能和序儿明说,这样吧,不管行止怎么闹,怎么做,只要叶宝儿她同意嫁给行止,我再去和序儿说和。”
甄氏再度竭力压下心中的讶异,太夫人的反应竟让行曦猜中了,她忙是道:“母亲不必这样迁就那小子”
太夫人摆摆手,显见的已经很是疲累:“罢了,你回去吧。”
甄氏告退出来了。
太夫人见她走后,神色又精神了,她冷笑一声:“倒是我小看了叶宝儿的手段!”
徐妈妈笑道:“甄娘子今日这般示弱,倒不大像她了。”
太夫人轻叹一声,了然于心:“她们母女自有算计我不去管,但她有一句说对了,就算我去请了皇后娘娘做媒,也未必能将宝儿嫁出去,何况真嫁出去了,序儿不死心,还是后患无穷,倒不如给自己兄弟做妾,妾室不能抛头露面,也能断了他们见面的机会,伦理上说不定能死了那条心。”
甄氏走出来,擦掉了眼泪,又变成了那个高贵的夫人,行曦说若是太夫人没有反对,那之后的东池宴,便是关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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