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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李的一声欢喜高呼,拉回了宝儿的思绪,抬眼间就见谢淮序行步而来,身姿颀长,直如松竹,淡淡暼向宝儿时,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玉李揪着谢淮序问他路上可有什么奇人奇事,谢淮序神色平淡,玉李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说晚膳时间快到了,该过府去陪祖母用膳了,又转了头来问宝儿:“宝儿也一起去吧。”
她们之间不过差了一个月的年岁,也就相互喊名字了。
宝儿心中立马是抵触的,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道:“不了,小舟还睡着,我得回去陪他。”
太夫人并没有让她过府用膳,她不能不请自去。
谢淮序并未多言,和玉李转身离去。
宝儿一人回去,没有了玉李在身边说笑,她竟又觉得孤单起来,连看着府中精致,都觉得蒙上了一层冰冷之感,依稀让她想起当年刚跟着阿娘进谢府的感觉。
连着晚饭用得也少了,小舟倒是无忧无虑,只觉得哥哥府中一切都好,连饭菜都特别的香。
初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和并不欢迎她的主人,在月明星稀的第一晚,宝儿的忧愁达到了顶点。
她独自坐在院子里的游廊栏杆上,刚好一阵廊下阴风吹过,她猛地哆嗦一下:“好冷。”
这一哆嗦,刚刚的忧愁心境竟也哆嗦没了。
“既然冷,还坐着作甚?”
宝儿心头猛地一跳,立刻站了起来。
眼前的一株秋海棠遮住了她大半视线,她莲步轻移往外走了几步,月光下的那张冷峻的脸也若隐若现,等她完全走出来,正对上谢淮序墨黑的凤目。
宝儿自动忽略了他那张惑人的脸,很尊敬地行了礼。秉持着和平相处的信念,谦逊且沉默。
谢淮序递上一枚玉牌,宝儿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是给她的,她伸手去接,转念一想,又伸出左手来,双手接过表现地十分恭敬。
谢家富庶,谢致蕴疼爱她,宝儿自小用得自然都是上等的东西,有时候只有京城才有的卖的宫品,也能给她弄来一两件,所以宝儿还是有些眼光,一看,就知这玉牌是上等货。
只是让宝儿惊讶的不是谢淮序送给她一个玉牌,而是坠着碧青流苏的玉牌上刻着她的名字!她翻转一看,刻着“琅嬛阁”三个字。
谢淮序道:“玉李已经跟你说过了?”
宝儿点头:“是。”她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小舟呢?”
“明日我会送小舟去太学童学馆,至于你,玉李明早会过来与你一同出发,你只需跟着玉李。”
他的语气,不知是不是宝儿敏感,总感觉有一种敷衍的打发,她默了默,然后信誓旦旦又沉闷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不会让侯府丢脸的。”
谢淮序沉默一阵,面无表情道:“那就好。”
宝儿想扯出一丝懂事的笑容,奈何有些困难就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
玉李:表哥好可爱,原来表哥爱吃亮晶晶的糖。
谢某人:倒也不是。
更新时间改成每日晚上九点哦,如果有事会请假。
羞辱一
◎“你想做第二个姑子颜面尽失吗?”◎
第二日卯时末时宝儿跟着玉李先去给太夫人请安告别。
太夫人不待见宝儿,冷冷淡淡打发了她们,才出来,正碰见行曦来请安,三人互相见了礼。
玉李抿着嘴笑:“大姐姐今年的落英宴准备作哪个主题呢?左右我也不是大姐姐的对手,大姐姐就向我透露一二吧。”
行曦作势微恼地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再不走可要迟了。”
说罢,行曦朝宝儿微微颔首,做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也算做过招呼了。
坐上马车,宝儿问道:“怎么没见二姐姐?”
玉李捂嘴笑了一声:“还没起哩。我阿娘提点过她几次,她倒是早起了几次,到祖母跟前眼睛都睁不开,祖母就把我阿娘教训了一顿,二姐姐就再也没起过早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有些关于二姐姐不好的传闻也就流传出去了,二姐姐倒也不在乎就是了。”
宝儿想起从前在谢家,她也这样随意,一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
玉李打开窗户看一眼,又放下:“快到了,一会我送你过去。”
宝儿不明白。
玉李看出她的疑惑,想起来解释:“表哥没告诉你吗?琅嬛阁分好几个院,我和你不在一个院儿里,也不知表哥怎么想的,他要把你安排和我在一个院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看着玉李的沉思,宝儿眼中一暗,大概不想他的宝贝妹妹和她多接触吧。
宝儿跟着玉李下车,才进了园子,就有人来找玉李,玉李挣扎着还要送宝儿,宝儿见对方似乎很急,劝着玉李去了,分别前,玉李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才被友人拉走。
琅嬛阁原来是皇家园林,后来才延伸到了今日的作用,宝儿站在原地,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秋海棠花林,
', ' ')('一时不辨方向,适时有女使列队走过,手里捧着上等的宣纸,见到宝儿皆是讶异一脸,再齐齐行礼,即便不知道宝儿的身份,但看她的气质和容貌也知绝不是凡人家。
得知宝儿要去杏林苑,恭敬地给她带路。
女使将她送到院门口,就告退了,宝儿走进园子,一眼望去,恍若掉进了仙境一般,各色裙衫衬着不一样的脸,一样的是每一张脸都是鲜活美丽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宝儿,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欢笑,回眸遥遥看过去。
宝儿一时紧张起来,但她不愿表现得局促不安,力持稳重,娉婷而立,清丽典雅。
那些小姐的脸上开始出现了各种情绪表情,开始低声交谈,交谈着目光逐渐都移向了一边。
一株精品月季旁站着一位妙龄少女,少女从头到脚都精致而贵气,她看向宝儿时的目光是挑着眼尾的,充满了打量和轻蔑。
她斜了一眼周围的人,那些低声交谈的声音立刻就安静了,接着她朝宝儿走了过来,充满了高姿态。
“你,是什么人?”她染着蔻丹的手指懒懒一抬,指着宝儿微有审问的架势。
这样倨傲的姿态,若是在凤凰城,宝儿一定会回击回去,可如今在京城,她是寄人篱下,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是给侯府添麻烦,给谢淮序添麻烦,她想了一圈,忍下不悦,微微一笑:“我是叶宝儿。”
可她的笑容惹得对方面色愈发难看,宋伊人回想一瞬,嗤之以鼻:“姓叶?京城何时有姓叶的大家了?你们知道吗?”她看向身后的一群闺秀,轻挑问道。
闺秀们面面相觑,皆是摇头:“没听说过。”
宋伊人掩面嗤笑:“哪儿来的破落户?捐了多少银子,用了多少下三滥的手段,能进到这里?”
宝儿抿紧了唇,面色已经露出十分不悦,宋伊人像是十分惊奇地看着她:“你是在生气吗?一个来历不明的破落户也敢在我跟前甩脸色吗?问你话呢,你是哪家的?谁家的也说不出口吗?”
这时宋伊人身后的闺秀上前趾高气昂:“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宋伊人懒懒摆了手:“不必多说,你这样难以启齿,你的家室是有多低贱吗?”
宝儿一股气冲上了脑门,她气结反而笑了,做出天真谦虚的模样:“进京前有人跟我说,京城的大家闺秀钟灵毓秀,是人中龙凤,这么一看,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
宋伊人两眼一竖,厉声道:“哪里乡下来的土包子敢在我面前摆姿态,你趁早说明你耍了什么手段,找了谁的门路,我还能给你留得一丝脸面。”
说着,她又睨向身旁的闺秀,问道:“上一回找了门路塞了钱认了干爹进来的那位如今怎么样了?”
闺秀笑:“那位啊,本想着进来镀层金,高嫁豪门,当众被伊人你拆穿后,自觉丢尽脸面,落了发上山做了姑子去了,那位助她进来的大人也被你爹爹参了一本,外放了。”
宝儿脸色一白,对这样强势凌人的宋伊人生了几分厌恶。
宋伊人挑眉:“你想做第二个姑子颜面尽失吗?”
宝儿捏紧了手指,微微发抖。
“啪,啪,啪。”缓慢的击掌声响起,“宋伊人你好威风哦,我好怕怕哦。”
俏皮伶俐的声音十分突兀,众人看向传来声音的院墙
院墙上坐着一位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晃着双腿没心没肺地冲着宋伊人笑着。
宋伊人却是神色一凛:“金幼宁。”
幼宁利落地一跃而下,凑近宋伊人神秘道,“我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怎么进的你父亲的房。”
幼宁灿烂一笑,宋伊人的脸色顿时一阵青红,怒到极致却没有回击,只是愤愤道:“我们走!”
幼宁十分得意,转过身去满眼笑意绕着圈地打量宝儿。
宝儿对她地解围心存感激,却又对她肆无忌惮的打量有些奇怪:“你瞧什么?”
幼宁在她面前站定,身量与她一般高,嘻嘻一笑:“见美人兮,寤寐思服啊。”
宝儿脸上一红:“方才多谢你。”
幼宁背过手朗声道:“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宋伊人是宋太师的嫡女,娇生惯养趾高气昂的,她呢是看不得你这样好的皮囊,才故意为难你。”
太师的女儿,宝儿此时庆幸刚刚没有脱口说出谢淮序的名字,若是说出口,只怕真的给谢淮序惹麻烦。
倚风水榭中,众闺秀临水作画,宋伊人冷冷盯着宝儿的背影,身边的李小姐低声道:“院首外出研讨学术去了,我向我们的授教娘子和夫子打听过,没人知道这叶宝儿什么来历。”
宋伊人冷笑一声:“若是名门闺秀何以如此神秘,看来也是想做这个跳板高嫁吧。”
李小姐看懂她的神色,有些犹豫:“你想对付她?可是我看金幼宁倒是站在她那边的,万一金幼宁去圣人跟前告状”
宋伊人剜了她一眼:“她金幼宁算什么东西?一个平妻生的女儿,父母双亡,如今还要
', ' ')('看主母的脸色过活!圣人看在已故爱妃的面子上,给爱妃的这个内甥女一点维护,她若是要脸面,就不会将这点事告到圣人跟前。”
李小姐还是有些担忧:“可金幼宁和陆少卿的关系,陆少卿和谢侯爷的关系”
宋伊人满脸不耐:“八竿子打不着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关系,谢侯爷那样高高在上的贵人难不成还能为一个卑贱的下女出头不成?”
宋伊人起身经过宝儿身边时,宝儿正专心致志在宣纸上描绘,宋伊人瞥了眼宝儿手下的画作,眉头紧了紧,觉得这次走歪门邪道进来的叶宝儿比之前那个更讨人厌!
如鲠在喉,如芒刺在背!
晌午时分,幼宁和宝儿说着今日有她最喜欢吃的糕点一起走出杏林苑。
“站住。”身后冰冷的声音悠然传来。
幼宁转身,见宋伊人为首而立,身后是她素日交好的几位闺秀。
来者不善,幼宁不耐烦地撇撇嘴:“宋伊人你又想干嘛?”
宋伊人举起右手,手背对着她们:“我的汉白玉沁丝戒指不见了,你知道的,这是上回进宫,皇后娘娘赏我的,世上只此两枚,很是珍贵。”
幼宁嗤道:“不见了,你去找啊。”
宋伊人眼底精光一闪:“是要找。”她手指点向了宝儿,“所以我要搜她的身。”
宝儿讶然:“你是说我拿了你的戒指?”
宋伊人:“拿没拿,搜了就知道。”
幼宁冷凝厉声道:“要搜先拿出证据来。”
宋伊人:“搜出来自然有证据了。”
幼宁嗤笑一声:“宋伊人,你一定要用这样拙劣的计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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