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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下楼,李乐川突然叫住了她,“温漫青,这是自习课。”
温漫青连头都没回,散漫一笑,“我知道。”说罢就走了,等她的红裙子消失在楼梯口,李乐川才反应过来,他脸上一片急色,想去追她却又看到了不远处的李主任,暗自焦灼了一会儿,只好回到教室,被李主任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习课虽然没有老师盯着,却有几个主任轮流查班,今天是教务处李主任,他推开六班的门扫视了一圈,看到那个独特的座位空着,沉默了几秒,李乐川正不知道如何解释,急得一脑门汗。可李主任并未询问,就关上门走了。
一片低语声,“我没看错吧,李阎王就这么走了?”“对啊,我以为他又要大发雷霆了,吓死我了。”“我的天哪,温漫青居然逃课,而李阎王不闻不问,牛啊。”
“都别说话了,开始自习。”李乐川脸色不好,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大声喊道。
“切~”又是何思雨不屑一顾的冷哼声,李乐川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何思雨撇撇嘴没说话,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翻书声和写字的沙沙声。
跑完操还有十五分钟的早餐时间,教室里充斥着各种味道,乱糟糟的。温漫青始终皱着眉,她拿着笔在课本上涂涂画画,突然眼前一片高大的阴影,她有些烦躁地抬头。一个寸头青涩男生站在她课桌前,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刚刚好,彰显着少年的朝气。
温漫青挑了挑眉,神情很不悦。李乐川不知怎么有些忐忑,脸上也红了一片,“温漫青你好,我是六班的班长李乐川,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说完见温漫青面无表情,又磕磕绊绊的说“同学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你刚来也不用怕。”
教室里响起一片嗤笑声,李乐川整个脸通红,眼神却真挚清明,固执地站在她的桌前,等着她的回答。
“李乐川。”温漫青轻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漫不经心地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
“哪里哪里,都是同学。”李乐川说完,顶着一张大红脸快速回到了他的座位。
他就坐在自己左前方,刚落座,就被同桌捅了捅胳膊,前桌的人也转过来,四个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乐川的同桌还回头看了一眼温漫青,又转回去,脑袋凑在一起说个不停。
王春诚端着保温杯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他站在门口使劲咳了一声,吓得大伙赶紧坐好,“上课铃声响了知不知道,整个楼层就你们班最吵,还有纪律吗?”
粗大的嗓门让大伙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五班的班主任,也是五班和六班的语文老师,性格古板严厉,比之教务处李主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大家吓得跟个鹌鹑一样,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保温杯放在讲桌上又从语文书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白纸,“好了,开始点名。”
点到名的同学都扯着嗓子喊“到”,王春诚一路点下来没有一个迟到或请假的,终于到了最后一行,他扶了扶眼镜,又看了看坐在最后的温漫青,才点了她的名字。
温漫青答“到”,嗓音格外清澈明朗,王春诚多看了她几眼,才放下点名册。
“把书都合上,上节课布置的背诵任务现在检查。”
“啊?”教室里一片唉声叹气,不少人赶紧翻开课本,嘴里念念有词。
王春诚大掌拍向讲桌,粉笔灰都被震了起来。“啊什么啊,都合上书,谁再看就去后面站着。从你开始,挨个往后走,每人不定背几句,我点到就停。”
左边第一排的女生站了起来,刚背了两句王春诚就打断她,“坐下,后面的。”
教室里的氛围极度紧张,有不少背不出来的同学都被王春诚批评了一顿,并呵斥他们站着听课。
等队伍走到温漫青这里的时候,她刚要站起来,王春诚就指了指前面第一排的同学,“你接着。”有不少人悄悄回头看她,气氛有些诡异。被指到的女生愣了一下,磕磕绊绊地开口,还背错了几个字,王春诚拉长着脸批评她,“不把作业当回事,给我站着听。”
那女生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温漫青暗自好笑,高二下学期的课她都是学过一遍的,这篇课文她也会背,王老师也真是够谨慎的,害怕她背不出来而自己又不能责罚她,所以干脆不叫自己背,如此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温漫青散漫地靠在椅背上,跟看戏一样看着紧张害怕的同学,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等所有人都背完,教室里也站了七八个,其中男生居多。王春诚冷哼一声,“你们几个站后面去,下课来我办公室接着背,好了,接着上节课的内容。”他舔了舔食指,翻开书开始上课。
后面黑压压站了一片,温漫青翻开书,听了两分钟觉得百无聊赖,眼神四处游离,开始走神。王春诚见她这副样子,暗自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一句话。
宽大的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还有几个来串门的科任老师,年轻的女老师开始八卦起来,“哎你说那个温漫青是什么来头,开学半个月才转过来,校长还亲自迎接,
', ' ')('啧啧啧。”
“谁说不是呢,今天我来的早,在窗户里可看得真真切切的,她提裙子的时候手腕上露出一个金色手镯,上周末我刚去市里的奢侈品店转了转,你们猜多少钱?”
打扮时髦的女老师神秘兮兮的,其他几个人耐不住性子一个劲催她,“你快说呀,还卖什么关子!”
“我跟你们说,十一万,就那小小的一个手镯十一万呢。”她的语气又夸张又酸,“十几岁的小姑娘戴那么贵重的手镯,也不知道压不压得住。”
瞬间一片抽气声,“真的假的呀,别是你看错了吧?”
被质疑的女老师有些不高兴,“绝对是真的,而且就她身上那件裙子,也得万把块,啧啧啧,真是千金小姐。”
“哎你说她怎么转到咱们学校了呀,咱这庙也搁不下这尊大佛呀?”
不知是谁轻嗤了一声,“富二代罢了,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兴许过两年直接出国留学了,读哪个高中还不都是混日子。”
“也是哦。”
叶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备课,这群女老师的声音一个劲的往他耳朵里钻,他莫名的心烦意乱,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群女老师嫌不过瘾,又跑到他跟前八卦,“哎叶老师,你是她的班主任,有没有内情透露一下?”
其他人连忙附和,“对啊对啊,校长肯定跟你说了一些的,那个温漫青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看着一双双亮晶晶又满是好奇的眼神,叶幸只觉得脑仁疼,他勉强压制住莫名的烦躁,冷清清地开口“我也是刚见过她,具体情况并不知道。”
“切,没劲。”那群女老师见问不出什么,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叶幸揉了揉眉心,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是校长交给他的关于温漫青的档案,他已经看了不下五遍了,始终搞不懂这个美丽又优秀的女生为什么会转来他的班上,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肆无忌惮,那绝对不是一个学生看老师的眼神,而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可是她才十几岁啊,她什么也不懂。
叶幸扶了扶额,正巧下课铃声响了,王春诚胳肢窝夹着书端着保温杯进来,后面呼啦啦跟了一群自己班上的学生,他挑了挑眉,“王老师,这是?”
王春诚摆了摆手“没事,叫他们过来背课文。”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背书声吵得叶幸头更疼了,他收拾好上课要用的东西就出了办公室,等他走到教室里,在学生呆愣的眼神中,他才反应过来,还没有打上课铃声。
一年半的任课生涯,他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这回提前进来,不仅学生惊讶,他自己也惊了,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频频走神出错。
他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冲底下说“我先画图,一会儿上课要讲,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教室里又响起说笑声,温漫青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在黑板上画图的叶幸,他今天手指好像格外僵硬,打着尺子连直线都能画歪,擦了三四次黑板之后,粉尘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脸上,衣服上,他好像被呛到了,捂着鼻子咳嗽几声。
温漫青突然低笑一声,虽然教室很吵,可叶幸还是听到了,他十分确信那是温漫青的声音,冷清的,嘲讽的笑声。
他浑身僵硬,脸上浮现一抹微红,不明白是怒火还是尴尬。
等他千辛万苦把图画好时,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被叫去办公室的学生也回来了,他低咳了一声,嗓音压得深沉,“开始上课。”眼神快速瞟了一眼温漫青,见她低着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这种失望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下课,整整四十分钟,温漫青都没有抬头看黑板,她虽然盯着课本,可叶幸清楚地知道她在走神,因为数学课本上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插图,那一页还是温漫青在早读时翻开的,可见她上节课也是这个状态。
叶幸又开始看不懂她了,他的频频走神导致这节课的教学任务没有完成,下课铃声响了,他抿着唇沉默地收拾东西出了教室。
“哎你们说老班是怎么了,有道题他居然讲错了,而且自己还不知道?”前桌的女生声音不大,却引来三四个人附和,“对啊对啊,而且那道题是昨天讲过的,这都能讲错,看来老班今天不在状态啊。”说这话的女生一脸促狭,“你说是不是老班谈恋爱了,他今天刻意绷着脸,眼神却乱瞟,怎么说呢,有个词叫春心荡漾。”
“哇,不是吧何思雨,这你都能看出来,行啊你。”
叫何思雨的那个女生一脸受用,红光满面的接受大家的奉承,“那是,也不看看我何某人是谁,这几年言情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哎那这么说,在咱们毕业前还能吃到老班的喜糖了。”
大家伙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不时蹦出些不三不四的字眼,听得温漫青忍不住低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勾人。只是左前方那道炽热的视线让人浑身不爽,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个人是李乐川,温漫青烦躁起来,眉眼渐渐阴郁。
第三节英语课温漫青终于掏出了课本,英语老师叫
', ' ')('曹怡秋,是个文静的女老师,嗓音甜甜的,学生们好像都很喜欢她,课堂上多了些热情与活力。一起朗读课文的时候,曹怡秋听到了温漫青的英语发音,眼中闪过惊喜,连连夸她口音纯正,又叫她起来示范一段,甜甜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时点头表达赞许,说实话,温漫青也有点喜欢她了。
南桥一中的课表简单到枯燥,早上六点半早读,之后跑操,上午四节课,语数外雷打不动,最后一节课每天不一样,下午三节课,五六节之后是大课间,最后一节课自习,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晚自习。
温漫青在百无聊赖中又度过了下午的两节课,六班的所有科任老师好像都被袁校长叮嘱过了,对温漫青的课堂走神行为一概视而不见,仿佛只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做出扰乱课堂纪律的行为,就已经是难得了。
下午第六节课是历史课,下课前五分钟同学们都坐不住了,小动作频频,更有甚者交头接耳,历史老师不得不敲了敲桌子,提高嗓音讲课,可惜没有人听他讲,后排的几个男生已经把篮球抱在怀里了,只等铃声一响就冲出教室,毕竟大课间对高中生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躁动的气息让温漫青也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她的心早就飘远了。
终于下课了,那些男生还没等老师出门就跑没了踪影,前座的女生将书包里的小说明目张胆的铺在桌面上,嘴里还嚷嚷,“急死我了,这男女主角怎么还没和好!”温漫青记得她好像叫何思雨,她同桌也凑过去看,并拍了拍她试图翻页的手,“哎你别翻呀,我还没看完。”
她俩动静有点大,惹得前桌戴眼镜的男生不满,“你们两个能不能小点声,你们不学别人还要学。”
“切,整天学学学,也没见全班第一是你。”何思雨怒了,阴阳怪气地反击。
戴眼镜的男生气得脸颊通红,他不经意间扫到正在看好戏的温漫青,突然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学学新同学,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不好意思,姐就这样,不然你叫老班给你调座位。”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那男生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过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背书。
何思雨气笑了,直接踢了一下他的凳子,“拽什么你!”
那男生忍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转过来,而班上同学好像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一个人关注。
温漫青低下头克制笑声,前桌的两个女生突然转过来,两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何思雨微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太吵了。”
温漫青摇了摇头,脑后的马尾跟着晃了晃,她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轻声说“没有。”
“啊,你真好看。”何思雨红着脸说完这句赶紧自我介绍,“温漫青你好,我叫何思雨。”她又捅了捅旁边那位,她同桌回过神来,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温漫青你好,我叫张雪。”
“你们好。”温漫青与她握了手。
“哇,你手指头好白好细呀。”张雪一脸艳羡。
温漫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要不要看小说呀,我书包里还有几本。”何思雨随便掏出几本给她展示,“这都是三月份新出的,我都看过了,还不错。”
温漫青从不看小说,不过在何思雨期待忐忑的眼神中,她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拒绝,“好,我要这本吧。”她随手拿了一本,何思雨嘿嘿一笑,“有眼光,记得拿回家偷偷看哦。”
温漫青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它的封面,花里胡哨的,想去问何思雨,只是她和张雪已经转过去讨论剧情了,她耸了耸肩,翻开目录扫了一遍,言情小说罢了,毫无新意。
她就盯着目录那一页看了整整半个小时,吵闹的教室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上课了,最后一节自习课没有老师,同学也都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学习。
温漫青挑了挑眉,这么安静她还有点不适应。将那本小说留在桌子上,她拍了拍裙子站起来,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从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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