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中激愤,如有大火烧身,烧的我心肺冒油,我恨不得把伤了温行知的人抽筋扒皮。我迁怒于护卫,转头怒吼道,“你们还愣着作甚?!一群废物,不晓得抬人进去么?!”
大家从未见我发过火,一时吓得战战兢兢,立马抬起温行知的手脚,一前一后往府里带。
若不是他左肩上有一支箭头,我早将他背起来了,就怕戳着他伤口。
沈道文携着小厮迎面赶来,他一瞧温行知的模样,也盛怒不已,沈道文料定歹人还在附近,便差了人派官兵前去捉拿刺客。
沈道文又命小厮去请郎中,我们一同将温行知送去厢房里,书同加派丫鬟过来服侍,屋里点上蜡烛后。温行知才被稳稳妥妥的放在榻上,我细看,他唇色隐隐发紫,我急切问沈道文:“爹,你看看行知的面色,他嘴上发紫,莫不是中毒了?”
沈道文神情肃穆,他俯身看了看,一双眉毛越蹙越紧,他慎重道:“怕是了,”他将目光转至箭头上,语气隐隐有怒:“或许是这箭上的问题,看来对方是想将温贤侄置于死地,放箭不够,竟还抹毒,天子附近就出了这等事,真是明目张胆!”
我再愤懑也做不了什么,便让沈道文再派点人手去城周一带搜查。
小半会儿后,郎中提着药箱风尘仆仆的赶来,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想必在睡梦中就被人吵醒,匆匆给拉了过来。
我和沈道文连忙给大夫让位,书同搬来一个板凳放在床边,郎中随意坐了下,他先瞧一瞧箭头,又拨开温行知的眼皮观察,他把脉后说什么经脉紊乱、毒已侵身。
我客气问道:“可救的好吗?”
郎中面容严肃,眼角若有若无的眯起,他继续把脉,声音沙哑道:“救是能救,还好没伤及重要地方,只不过箭头上有毒,若拔了出来,失血过多恐会伤及性命,刚拔箭那会子,要请个人帮这位公子清清毒,清毒者怕是会染些毒,不过不重,应该无大碍。”
我连忙自荐道:“我来清毒就是。”
沈道文的眉头向上拢起,他额头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他沉声道:“书同来即可,你是少爷,替人清什么毒,你做了,要那些服侍的人有什么用?”
我诚心诚意道:“父亲,行知于我有教书之恩,若不是他,我恐怕考不上进士,儿如今能去太学也是靠了他,眼下替恩师祛毒,应不在话下,如此才是知恩图报的大好男儿。”
沈道文一噎,烛火下,他的官服忽明忽暗,那双黑色的厚底鞋与床下的漆黑融为一体,黑靴向门口转移,沈道文负手往屋外走,他老气横秋道:“看来温贤侄有救,并无大碍,我去搜查歹人了,你好些照顾你恩公。”
我一喜,忙答应道:“自然,自然。”
郎中一点一点剪破温行知的白衣裳,白衣烂的不成样子,几乎都是鲜红的血迹。
郎中拔箭的那一刹,又快又准,温行知左肩的皮肉瞬间翻起,红色的液体喷薄欲出,温行知眉宇间有痛苦之色,整张脸皱成了一团,他唇边溢出难受的呻.吟,只不过他没有醒,那大抵是身体反应。
我忙坐到床畔边上,俯身吮.吸他的伤口,嘴中的味蕾腥味浓重,我吸一口,便侧头往痰盂里吐一口黑血。
书同屏声敛气的端着痰盂,此景他看得一瞬不瞬,书同语气担忧道:“少爷,还是我来吧,报恩不在乎一时,这血黑的,你若生病了怎么是好,你是金贵之人,我命糙,换我吧。”
我吐了一口黑血,逮着空子说话道:“别碍事,起开些,你手上的痰盂歪了!连痰盂都端不好,还清劳什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