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令阴暗主君狂怒的是,在后方,预备的长弓骑士们从侍从那里不断地接过了特殊的炼金箭矢,源源不断地发射向战场。
那些在半空中便裂解开来,迅速的分裂衰变,还未曾落地,就变成了海量的灰色尘埃,简直毫无杀伤力。
但是那种金属的分裂是汲取以太作为前提的,就像是吸水的材料落入水中,迅速膨胀的同时,将一切水分都彻底抽干。
不只是如此,那金属一旦裂变完成,富集以太之后,结构的稳定性就会直线下降,难以保存,对声音的刺激敏感异常。
甚至不需要乐章,只要些微尖锐的噪音,便会被激发,产生高温。
装甲骑士有铠甲防护,并不惧怕高温的侵蚀,而产生的以太乱流也只会给以太炉带来压力,对他们本身并没有损伤。
可一旦达到了某个量级,对乐师来说,环境就会变成泥潭,泥足深陷,举动维艰。
这种被圣城彻底封禁,严禁使用和研究的特殊金属被称为‘熔铅’,一直以来,各国私底下都只能保存少量的样本,不敢大张旗鼓的研发和作用于军事用途之上。
而当圣城失去统摄力之后,从枷锁中解脱的诸国,第一时间便将它的研究重新提上日程——哪怕是安格鲁也绝不例外。
短时间之内,这一片区域所对应的以太之海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稀薄,补充不及。
越是庞然大物,便越是要依靠外部的环境。尤其是在阴暗之主前所未有的衰弱时,他甚至没有力量打通以太之海,直接从以太界引来能量。
当圆桌骑士夺走了阿瓦隆之影中的以太之后,地狱权杖便难以为继。
尤其在同时,有四名圆桌骑士带头,奋不顾身对他进行猛攻的时候……
大量的装甲骑士利用人海战术,将其他人都分隔开来,钳制在远处,集中高层力量,瞬间压制住了无面的大团长。
曾经所有都险些消融在以太界之中,在预备措施和其他人的救助之下,将大半拉扯回来,重塑原型。
自那之后,大团长便失去了面目和曾经的讯息,变成了半怪奇一般的存在。
而自身的乐章也变得诡异无比,常理难以度侧。
纵使有四具圆桌装甲奋不顾身的猛攻,也能够保持守势不衰,甚至数次反攻,都抢回了主动,却又被圆桌骑士们源源不断、奋不顾身的攻击再次压制了下来。
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远处,兰斯洛特轻声叹息。
他回头,看着随自己一起变得苍老起来的扈从,他说:
“为我着甲。”
并没有像是其他人那样大惊失色,慌忙劝阻,扈从只是木讷的点头,将一直背在身后的铁箱放在了地上。
伸手,探入铁箱的枢纽,奋力拉出铜环。
在钢铁摩擦的尖锐声音中,深藏在其中的枢纽被启动了,无数齿轮旋转,卡簧舒展,传承自数百年前的铁箱缓缓地开启,吐出了刺骨的冰冷气息。
在那恐怖的低温中,沉睡在其中的钢铁装甲缓缓地升起,久违这尘世数十年之后,展露出自身的威严姿态。
兰斯洛特踏前,迎着无数展开的钢铁,走向装甲。
装甲宛如活物一般,钢铁舒展,收缩,将他寸寸覆盖,最后,白银面甲盖住了苍蓝色的眼瞳。他终于再次成为了兰斯洛特。
钢铁的武神,无双的骑士——真正的兰斯洛特!
听不见呛咳和喘息的声音。
那装甲骑士向前,向着战场的核心,被围攻的大团长和阴暗之主。伸手,拔出腰间沉寂的长剑,长剑如镜,倒映着阴暗的城市,战场的血和火。
苍老的扈从半跪在地上,虔心恭送:
“大人,祝您旗开得胜。”
迎着扑面而来的铁火烈风,兰斯洛特缓缓举起长剑,贴至眉心,端详着剑脊那宛如湖光的镜影,执剑礼。
那如镜的剑脊上倒映着钢铁的面孔,另一侧,映照着他的敌人……那一柄来自地狱的权杖。
“稍安勿躁……”
兰斯洛特的声音沙哑,他说:
“——我去去就回。”
一闪。
在那短暂的瞬刹中,似是有光芒闪过。有幻觉一般的光降临在战场上,在那停滞的时光中,轻巧而优雅的掠过了一切,翱翔在天空之中。
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可下一瞬间,它便消散了。
对这片战场失去兴趣,不知去向何方。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