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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建勛的车停在距离他家约十分鐘脚程的私人停车场。无人管理的停车场,几乎所有机器的运作皆已停摆,温建勛领着王柏青从一旁的小门进入停车场,他无视旁边的电梯,拉着王柏青推开安全门。
安全门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宛如是被黑暗统治的世界。
王柏青下意识伸手在墙边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电灯开关,倒是温建勛已经掏出一支小型手电筒照着向下的楼梯。
手电筒的功率不大,能照到的范围也小。
藉着仅有的微弱光源走在前往地下三楼的阶梯上,王柏青直盯手电筒能照射到的最远范围,他很怕会不会光线再往前一步就会出现什么惊悚血腥的画面。
人类的脑袋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自己吓自己,好比王柏青已经脑补出了一幕地下二楼、地下三楼其实早就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被啃到得不成人样的尸块,搞不好还会有几隻素质全点在t上的异变者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准备埋伏他们。
胡思乱想也有个好处,王柏青比以往都要更加专注地注意着周遭的情况,耳边只听得见两人脚下那双鞋底厚实的靴子走在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地下一楼、二楼,最后来到地下三楼,温建勛按着安全门内侧的横桿式把手后,厚重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随着温建勛的脚步慢慢后退,不甚明亮的日光灯管往楼梯间照来一束惨白的光线。
眼前的空间不大,只是一条提供在此停车的用户搭电梯、走楼梯来到这里时能前往停车场的通道,用以照明的只有头顶上的两支灯管,一支安装在电梯前方,一支则是在通往停车场的那扇门前。
温建勛关上他们身后的那扇安全门,开啟了眼前的另一扇门。
周遭安静得像是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若是此时有根针掉在地上,甚至还有可能听得见针落地的回音。
停车场的地下一、二楼提供给临时停车的用户使用,地下三楼是包月的客户专属的空间,此时停车场内的车不多,王柏青不知道是原本停在这里的车就少,还是说车主已经开着车跑路去了,也许他们之后上路,温建勛会在路上看见哪个眼熟的车牌撞烂在那条街上。
温建勛行走的方向很明确,他不打算在停车场逗留太久时间,逕直地走向最靠近出入口的那台休旅车,他先用钥匙打开后车厢,将两人的身上的行李全扔进去,先是打开驾驶座的门锁上车,等王柏青绕到副驾驶座后解除另一边的门锁。
王柏青没温建勛那么紧张,他一脸新鲜地打量这台车,内部空间比他想像得还大。温建勛拆了后面不知道是二人座还是三人座的座椅,显得车内的空间相当宽敝,即便放了两个塞得满满的背包也还有足够的空间让王柏青躺下来,只是脚可能没办法完全打直,现在王柏青就很有想要到后面躺下来试试的衝动,不过他忍下来了,乖乖地系上安全带,看温建勛发动车子后打开大灯。
车子有一段时间没发动,最近的天气又冷,温建勛热了两分鐘左右的车后才正式踩下油门。
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温建勛小心翼翼地顺着螺旋车道离开地下三楼。
地下二楼没有异状,却在即将到达地下一楼之前,他们先是看见几滩已经乾去的血跡,接着是一具倒卧在车道上的尸体。
温建勛踩了煞车,王柏青陷入沉思。
「他……死在路中央欸。」王柏青开口。
「嗯。」温建勛正在思考他这台车的底盘够不够高,那具尸体的体积有点庞大,他的休旅车如果直接辗过去的话一定会在尸体的屁股卡住。而且尸体倒的方向是横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一定会有一边的轮胎辗到尸体,到时肯定会沾上什么东西……想了一下可能沾上的各种物体,温建勛的脸色有点难看。
不管是机车、汽车甚至是脚踏车,只要名字跟车字沾得上边,对男人来说,意义就是不一样。
王柏青猛地拍手,道:「对吼!我都忘了!」温建勛不解地看向他,王柏青两眼放光地问:「温建勛,你的车有天窗吗?」问完他就抬头看,但车内太暗,他看不出来。
「是有天窗。」温建勛不知道王柏青想干嘛,可是他读出王柏青的眼神里写着要他快把天窗打开,所以他就开了天窗。
只见王柏青拉开安全带站起身,温建勛继续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他看到柏青举起右手向前伸,用膝盖想也知道王柏青打算做什么。
有尸体趴在路上挡路?那就烧了他。
王柏青的手掌心出现了一团火球,火光微弱,似乎只要吹口气就能吹熄。火球随着他的意识浮空后,慢悠悠地飘向那具路倒的尸体,在火焰接触到尸体的一瞬间,「哗」地点燃了那具尸体,而尸体燃烧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就被王柏青的火焰烧得连点灰也不剩。
王柏青坐回副驾,温建勛再次踩下油门,车子继续绕着螺旋车道移动。
两人都因为那具尸体的出现而提高警戒,尸体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那里,有死者就会有兇手,现在只是不知道
', ' ')('兇手会是腐尸还是异变者,也不知道兇手是不是没离命案现场太远,就算他们现在是铁包肉,也不表示看到异变者或腐尸能够直接撞上去了事。
来到地下一楼后,车子顺着指示贴在墙壁继续行进,只差一小段路他们就能回到暂时安全的路面,因此温建勛乾脆地重踩油门,加速离开。
车子呼啸而过,王柏青忽然回头看了眼车子后方,非常戏剧性地冒出一隻先前不知道躲在那里的异变者,脚底像装了弹簧一样扑在他们的后车厢盖上,「磅」的一声,吓得王柏青心跳差点停下,惊呼出声同时,温建勛也从后照镜看见车后除了那隻跑得特别快的异变者,还有好几隻异变者和腐尸都因为听见车声朝他们移动过来。
「要不要我去烧了牠们?」王柏青问。
「上去之后有限高。」温建勛答。
王柏青放下想把安全带拉起来的手,乖乖坐回去,从后照镜看着那些异变者渐渐追不上他们的车速,最后连他们的车尾灯也看不见,就被拋弃在露天的车道中央。
失去目标的异变者们又惯性地向前跑了一小段距离,发现猎物不见了,牠们便慢悠悠地走回来时路,继续找个黑暗低调不显眼的地方躲着,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下一个从这里离开又没那么聪明的猎物上门。
回到地面后,温建勛并没因此而松懈下来。谁知道那些异变者会不会穷追不捨,于是车子以超过限速的时速又开了几分鐘,从后照镜确认后方确实没有追兵,他才放开油门,降低车速。
王柏青频频回头看向后方,后车厢盖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他试着忽略那个形状,向温建勛回报车后的状况:「呃……温建勛,我们好像不小心引到其他地方的怪了。」
他们这台车是安静的街道上唯一能够发出声音的移动物体,异变者和腐尸听到声音不靠过来才怪。
「我觉得还是我把牠们都烧了……」王柏青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嗯。」温建勛答完腔,正要伸手控制天窗,王柏青就开口了。
「你答应得太快了,我会怕。」王柏青一脸防备地看着开车的人。
「……」温建勛瞥了王柏青一眼。
后来王柏青还是叫温建勛打开天窗,他鑽出半个身子回头看向数量越来越多的异变者和腐尸大军。追在最前头的自然是行动最为快速、敏捷的异变者,大多数的腐尸则是因为曾受到异变者的攻击而造成肢体上的残缺,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早早就脱队了,剩下那些紧追不放的也和异变者之间拉开了几十公尺的距离,并且随着移动距离增加而拉长了队伍,最后那些跟不上的腐尸也不追了,一个一个因为各种原因摔倒、停下,再慢慢散开。
即便如此,不管旧的去不去,新的腐尸和异变者还是会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们这台车就像汪洋中的一条撒着渔网的船,没摆任何鱼饵也有自愿上鉤的腐尸和异变者跟上来,车子后方的队伍越来越壮观,王柏青计算了一下他们目前走过的距离,他推测搞不好有大半个区的腐尸和异变者都追过来了。
王柏青一边看着越来越多的追兵,他正在思考最省力又快速还能够大范围清怪的方法,此外,由于开车的温建勛得不时闪过路上那些撞成一团的车子所形成的路障,王柏青还得一边想办法稳住自己的身体。
「一隻一隻打太累了,放火球又会烧到车子……」王柏青偏头又皱眉,「要怎么样才能一网打尽呢……」于是他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得到灵感,没多久,一张火焰组成的网子在车子后方张开。王柏青也不知道如果像这样弄一个光明正大的陷阱在那里会不会被闪开,总之先实验看看再说。
于是带头第一隻煞车不及的异变者成了网下亡魂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异变者像飞蛾扑火一般撞上网子,在一阵微风吹过之后,飘散四方。
王柏青觉得他这个方法好像还挺不错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被撞过的地方就会出现一个无法修復的大洞出来,要是洞大到可以让异变者和腐尸安然通过的话,那他那张网子就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剩下的漏网之鱼,王柏青还是得安份地用老方法一隻一隻打,顿时他身后佈满一片细如针的火箭,一一在他的控制之下鍥而不捨追着他们跑的异变者和腐尸。
好不容易清光后方追兵,王柏青经过这十几分鐘,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要离开市区了,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离开多远,他不知道开车的温建勛为了找出一条顺畅又安全的路,到底花费多少脑力,他只知道现在这个路口很眼熟,他想起某件事,连忙拍了车顶几下再快速鑽回车里。
「温建勛,我想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之前我们去的那间宠物店。」王柏青道。
温建转头看了王柏青一眼后,他什么也没问,直接让车子调头走上回头路。
隔了几天再次来到那间宠物店,整间店的面的玻璃都被砸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倖存者想换换口味,试试看狗粮猫食的味道如何,才会把目标放在这里。
下了车,王柏青立刻衝
', ' ')('进店里想要找他的豆浆、米浆和咖啡牛奶,但他先前安置三隻小狗的地方已经乱成一团,狗也不见踪影。
随后跟上的温建勛看了眼前的景象,伸手握住王柏青的手,安慰道:「也许牠们找地方躲起来了。」
王柏青咬着下嘴唇,在店里喊着他帮三隻小狗取的名字。
温建勛不知道王柏青这么喊有什么意义,那三隻小狗说不定根本不知道王柏青帮牠们取过名字。只是看着王柏青着急的模样,温建勛什么也没说,默默陪着王柏青一起在店里找狗。
一个多小时之后,王柏青终于在一个柜子后面找到瑟瑟发抖的柴犬,另外两隻狗依然不见狗影。
王柏青为了抓住那隻原本很黏自己的小狗费了一番工夫,显然被吓坏的狗只要王柏青的手一靠近就露牙低吼,完全不復当时黏人的可爱模样,王柏青快心痛死了,被咬也没关係,抓起小狗抱在怀里,一边摸着小狗的背一边轻声安抚了许久,柴犬才放下戒心,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王柏青被咬出几个牙印的手指。
为了方便行动,王柏青把个子还不大的小狗塞在外套只露出一颗头,两人又在宠物店里找了一轮,才认清另外两隻狗真的已经不在店里的事实,
「牠们还那么小,怎么活得下去……」王柏青难过道。他已经挑好狗窝和幼犬饲料、玩具,连各种尺寸的礼貌带和尿布垫也拿了两包,其中尿布垫他还是塞到温建勛手里叫他帮忙拿。
温建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同意王柏青把狗带上他的车了?虽说如此,他还是帮忙把东西搬上车,原本空下来足够躺一个王柏青的空间摆了个不大,却也足够小狗活动的笼子,里面放满给牠玩的玩具还有毯子,至于饲料跟其他小狗用的杂物,就放在笼子旁边。
当事狗本身则是从头到尾都被王柏青宝贝似地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意把牠放下来,更别说王柏青身边特别温暖,就算王柏青想把狗放进笼子里,小狗也不愿意离开他,于是王柏青只能一脸暗爽却又面露为难地抱着狗一起坐到副驾驶座。
平时对着王柏青无论再天马行空的想法,温建勛总会笑脸以待,虽然无奈最后还是会配合着王柏青干蠢事。但这次王柏青抱着狗系安全带时,王柏青注意到温建勛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原因只会是一个。王柏青下意识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歪着头贴过去,毛茸茸又软软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温建勛……你是不是不高兴?」王柏青小声地问。
「嗯?你怎么会觉得我不高兴呢,柏青?」温建勛轻笑反问。
「呃……因为我把米浆带上车了?」王柏青想,车子对每个男人都有特殊意义,就像他坚持骑自己老婆不让温建勛骑一样,也许温建勛根本就不想让狗上车,只是因为是他想把狗带上车,所以温建勛才会勉强同意,「可是……豆浆和咖啡牛奶已经不见了,我不想把米浆自己一隻狗留下来……」
温建勛有些好笑地看着逕自垂着脑袋落寞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又没说米浆不能上车。」都上车了也不能赶下去,何况他又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我只是……」温建勛话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引起王柏青的好奇,等人把头抬过来,温建勛就按着王柏青的后脑勺凑过去亲。
系着安全带再加上腿上还窝着一隻狗,王柏青没办法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他的腰很痠,可是温建勛又好像不打算随便亲亲就了事,王柏青只能出声抗议想叫温建勛亲快一点,没想到温建勛误会他的意识反而越吻越深。后来王柏青也没馀力再摸着米浆安抚他的情绪,温建勛都直接解开安全带快趴到他身上了,王柏青不得不抵着温建勛的胸口,努力在两人之间维持一个能给米浆活动的空间。
不明所以的幼犬在苦难中挣扎,见两个人类相亲相爱,牠也想上前凑一脚,但牠实在没办法在温建勛的阻拦下靠近王柏青,只能伸出小舌头去舔温建勛的手背,再用前爪抓几下意图彰显牠娇小的存在感,但在人类的刻意忽略下,牠被无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就算牠发出不平地哀鸣声也一样。
一个深吻结束,王柏青脑袋缺氧,温建勛还意犹未尽地继续蹭他的嘴角,「柏青……」
王柏青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温建勛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委屈。
见王柏青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温建勛叹了口气,又亲了一口才坐回驾驶座重新系上安全带。
「我们在这里花太久时间了。」原本温建勛计划在中午之前离开市区,但因为王柏青临时提议要来宠物店才又多耽搁近两个小时。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太阳隐隐约约躲在云层后面不时露个脸,不用看车上的电子时鐘或是手机,从街道上的影子方向就能够判断现在的时间早就接近中午。
温建勛切换模式的速度太快,王柏青一时没跟上,傻愣愣地盯着温建勛看了好一会儿,连温建勛重新发动车子,他们继续朝南下路段前进了十几分鐘他才反应过来。
王柏青看见眼前不太平稳的路况,开口:「温建勛,你刚才在吃米浆的醋吗?」
', ' ')('温建勛不承认也不否认,用眼角瞥了王柏青一眼,后者捕捉到了他眼里的哀怨。
被盯着看的人眨了几下眼睛,隐隐约约有种被萌到的感觉。
这十几分鐘的时间也没让他们前进得太多,路况不佳,到处都是撞成一团的车子,偶尔在几个巷弄内还看得到可能是人工堆出来的障碍物,能够合理推测那里或许有其他的倖存者,只是不晓得那些倖存者是否坚守在那里,还是已经离开,又或者是遇难了。
过去热闹繁华的市中心如今一片死寂,王柏青难以自制地三度想到「我是传奇」。
「欸那个,温建勛,现在啊,有我也有米浆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温建勛不解地问。
「『我是传奇』啊。」
「……」温建勛真的很想知道王柏青到底多爱这部电影。
「现在有米浆了。」
「……我一直都说过我不想演狗。」
「那你现在就没得演了。」王柏青扁了扁嘴巴。米浆已经在他大腿上睡着了,原本是趴着睡的,现在却睡得四脚朝天。
温建勛透过后照镜瞥了王柏青一眼,满心无奈。
「没得演也好,就不会领便当了。」
温建勛倒是想起那部电影后来的剧情,主角的狗为了保护主角受伤,最后死了,主角失去了一直以来生活的支柱而自暴自弃地吸引那些异变者来找他,独自为了製作解药而奋斗许多年的主角累了,所以打算和那些异变者同归于尽。
「柏青,你知道那部电影有隐藏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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