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掌柜便稍许露出难色:“这里离京城挺远,就算是最快的信使,也要三天。不知道会不会误了贾三爷的事。”
“三天?”终于轮到贾放傻眼了,茫然地回想刚才他从“与谁同坐轩”到这里,到底走了几步。
水宪横卧在桌上,依旧眼神得意,嘴角控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所以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贾放问。
水宪顿时懒洋洋地闭上了眼不答话。但是他刚刚吩咐过任掌柜:一切事务交由贾放管理,任掌柜此刻不敢不答,于是恭敬地道:“回贾三爷的话,这里……这是一座铜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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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工坊的工匠们效率不低,跌打大夫很快就找来了,诊断之后表示水宪确实是断了两根肋骨,帮他正骨之后的便用绸带固定了一下胸廓,并且开了几服化去胸口淤血的药物,强调静卧养伤,切勿移动。
任掌柜这时已经命人将水宪以前常用的屋子收拾出来。
这间屋子也是一间石室,像是从岩壁里硬生生凿出来的一样。一面墙壁上有一领狭长的石窗,天光从那石窗外面透进来,照见室内一尘不染,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具卧榻一张石桌,石桌上直接雕刻着一副棋盘——贾放心想,这确实是水宪的风格。
任掌柜又张罗着要给贾放收拾一件屋子,谁知水宪直接否决了,说:“我要他和我住在一起。”
任掌柜立即开始头疼,将眼光投向贾放,似乎在询问:我们王爷这是认真的吗?
贾放点点头:“子衡养伤的这一阵子不方便行动,我和他住在一起刚好照顾他。”
任掌柜只好点点头,郑重向贾放行礼:“那么就多谢贾三爷了。”
从这日起水宪便在此安居养伤,将京里的一切暂时抛在脑后。他行动不便,一切贴身之事,吃喝拉撒,擦身洗头,都需要人照顾服侍。
贾放便心甘情愿替他做这些亲密照料之事,任劳任怨。两人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粘在一起。自从两人认识至今,还从来不曾这样。
谁知开始时水宪很却有些抗拒,他为了不“麻烦”贾放,甚至不吃不喝,避免贾放照料如厕时尴尬。这点小心思很快就被贾放看破了,知道眼前这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心内怀着一份骄傲,因此看不得身边要紧的人见到他软弱无助的样子。
于是贾放柔声劝解:“受人照料乃是人生的自然阶段。那些刚出生的小人儿,除了啼哭啥都不会,也没见人家不吃不喝,不肯要家人照顾的。你这是受了伤,行动不便,我便照料一段时日,又有什么打紧?”
水宪听见这话的时候只管抬眼望天,半晌方道:“你说人生的自然阶段,除了刚出生时,像我这样不慎受伤的时候,还有什么时候?”
贾放:“那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