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转过身来望着席间所有人,大声道:“今次本王是带同都察院、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之人,前来查办今科会试的科场舞弊案。”
三皇子说完,所有人脸色立变——科场舞弊乃是重罪,一旦牵连上了,不但士子本人终身科举无望,触犯刑律的更是会投入大狱,甚至明正典刑。
一听见三皇子这么说,夏省身便气鼓鼓地站起来:“周德瑜,你是说,老朽主持的会试,竟然有人舞弊?”
也就只有他,有这资历与胆气,对皇子们直呼其名。
三皇子周德瑜登时点点头,道:“已经查到一人,乃是神武将军之子冯远。有人投来都察院检举,说是会试之前曾为冯远代笔,做了若干篇文章。这代笔之人原本不知乃是代笔,只道是替冯远写两篇文章。岂料之后看到会试的题目,才晓得此人是早已得到了会试的题目,并且靠着旁人代笔,一下子冲进会试前十。”
“那代笔之人得知了会试试题之后,极其害怕,便赶到都察院出首,告发了冯远。都察院便调阅了冯远在会试的试卷,只见他在会试卷上所答,与那代笔之人默写出的一模一样。”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科场弊案震惊,震惊且羞愧。夏省身更是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喃喃地问:“这……这怎么可能,会试试题如何会被泄露,怎可能被泄露?”
会试的试题一旦敲定,便一直盛在密匣里,用火漆封住,一只密匣需送去宫中,由监国太子过目,一只送去京城外离宫,但不晓得皇帝陛下会不会亲自过目,另有一只密匣留在礼部存档,剩下一只密匣,会被送去城外的一间“抄卷处”,由专门的书吏抄写成为“试卷”,随后再用火漆密封,在会试前夜由五城兵马司护卫,从城外送至贡院,第二天由贡院分发给考生。
这试题,除了夏省身和太子、皇帝之外,只有抄卷处的抄卷书吏才知道。但是那些书吏在会试开始之前会一直住在那庄子上,足不出户,一直到考试结束——这一条途径,也是没有任何可能泄露试题的。
“周德瑜,这么大的事,”夏省身突然开始跺脚,“你跑来这里作甚?还不快去审那冯远,查他到底是怎么弄到试题的!”
三皇子大约也没有想到,他气势汹汹地带人冲进来拿人,却先惹毛了老大人夏省身,而且事件的焦点一下子从会试舞弊转到了试题泄露上。
这时他赶紧一转脸,盯着贾政道:“老师,本王已经审过了冯远,他交代了是从何人手里拿到的试题,而且还交代了一个共犯。”
这时,荣国公贾代善大约是刚刚从宫中回府,听到消息也赶到大观园中,见到了太子等人,他一一行礼之后方才道:“刚才在宫中,听说都察院查今科科场弊案一直查到这园子里来了,皇上吩咐臣过来看一看。”
贾代善来得有些急,额头上冒汗,相当担心地朝贾政看了一眼。
“三殿下,请您说一下,此事与荣国府有何联系。”
三皇子微微一笑,道:“既然荣公也回来了,我便直说了。早先已经审过了冯远,他交代了那提供试题之人把试题给他,提到之后便会前去见荣国府的二公子。”
“而本王来到这荣国府,恰逢二公子这次得中二甲,正紧随一甲三位之后,请夏大人为他簪花。”
并没有!——贾放差点儿就叫出来,贾政哪里是请夏省身为他簪花,明明是夏省身见到四枝芍药,为了讨个吉利拉贾政过来凑数的。
但是水宪就在他身前,整座优雅的背影都似乎在提醒贾放——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