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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我们这里不及京中的铺子规模大,样式全,可也从南边来的新式样,却是先到我们这儿的。”掌柜正殷勤的拿出是十数支新样式的发簪让念善挑。
“喜欢那种样式?”宋骁虽是对后宫赏赐大方,却没留意过这些。
这次念善唯恐宋骁再都把这些买下来,眼疾手快的挑出了一支蝴蝶造型的发簪,上头镶嵌着珍珠贝母,映着窗棂外透进来的日光,仿佛有莹润的光芒在流动。
“夫人好眼光,这正是前两日才送来的新式样。”掌柜忙恭维道:“这发簪是一对,我让人去给您取另一支来。”
从今早到了镇上起,念善听这个称呼从开始的无措,到!到后面已经有些麻木,她轻轻点头。
宋骁又随手拿起更华丽的长簪,念善才想阻止他,便听到外头响起一道男声。
“掌柜的,我们也看上这对蝴蝶发簪了,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
念善还没觉得什么,宋骁却皱了皱眉。
“皇……”他下意识的就要见礼,对上宋骁不悦的目光,硬生生的停住。
“长栋不必夺人所好,我不要了……”若是说前一个人念善不认识,后面这个声音她不可谓不熟悉。
竟然是霍治臻!
而他口中的长栋,是平昌侯府的次子赵长栋,也是英妃的弟弟。
他脑子嗡的一声。
即便看不清容貌,霍治臻单看身形,也知道这人是念善。
而另外一支蝴蝶发簪,正拿在他的手中。
“赵公子,霍公子。”刘维昱上前,提示两人道:“七爷正有事。”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道:“七爷。”
宋骁微微颔首,神色如常:“你们也看中了这对?”
赵长栋也识趣,目光犹豫的看向霍治臻。
他知道这次跟宋骁到行宫的只有善嫔,此时能站在宋骁身边的,也就只有她了。
霍治臻忙道:“随手选的,倒还没仔细看。”
掌柜的见他们认识,且仿佛两人都敬畏被称为“七爷”的男子,忙打圆场道:“既是如此,这对簪子就由七爷和夫人购得,本店还有别的许多款式,二位公子再选选。”
“夫人觉得如何?”宋骁忽然开口道。
听他这么称呼,念善竭力控制着自己,声音如昔的道:“那便多谢两位公子割爱。”
没想到在此处遇到霍治臻,他还选中了跟自己一样的簪子。
若她让来让去,更显得意难平似的,索性大大方方的道谢。
这平平无奇的一声称呼,却足以让赵长栋和霍治臻惊讶。
宋骁说得很自然,仿佛已经叫过千百遍一样。
赵长栋想起母亲从宫中回来时,说是善嫔盛宠,果然并非虚言;霍治臻更多的是担心懊悔,自己的无意之举,会让念善被皇上怀疑。
他忍住心中的酸涩,极力表现得面色如常。
念善哪里还有心情。
感觉到宋骁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只得耐下性子来,又挑了两套头面,末了宋骁又亲自挑了一对镯子,才算完事。
“逛了半日也饿了罢?”宋骁的语气格外温和,他仍旧握着念善的手腕,道:“听说清风楼的菜色不错,今日便去试试。”
念善乖巧的应了一声。
平隆镇外。
霍治臻跟赵长栋出来后哪里都没敢再去,只奔着镇外出来。
若是在与宋骁一行人碰上,就不妙了。
“跟着皇上的人,就是如今宫中风头正盛的善嫔罢?”赵长栋低声问道。“就是懿贤皇后的侄女,跟你们家沾亲的靖安侯府五姑娘?”
霍治臻心情复杂,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点点头。
他只庆幸自己从没将对念善的心事说给赵长栋,否则就要惹麻烦了。
“咱们为何要跑出来,仿佛咱们做贼心虚似的?”赵长栋回过神来,不由道:“且不说跟着的人是善嫔,便是哪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难道咱们还有胆子大肆宣扬不成?”
霍治臻忙道:“后宫中皇上只带了善嫔出来,旁人本就嫉妒。皇上对后宫可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若有什么不当的谣言传出去,岂不头一个怀疑到你我身上?”
赵长栋比他小两岁,向来听他的话,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真是赶巧了,你竟跟善嫔选中了同一对簪子。”赵长栋又好奇的道:“之前我听靖安侯府的四姑娘称呼你为表哥,你不是怕皇上误会才……”
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引起暧昧了,现今淑妃娘娘,不就是皇上的表妹么?
世家栽培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心思单纯的。
“当然。”霍治!治臻索性坦坦荡荡道:“如今我被皇上挑进了近卫营栽培,是万不敢在这种事上引发误会的,还请你也保守秘密。”
因怕赵长栋对英妃说什么,反而对念善不利,霍治臻又道:“你是英妃娘娘的弟弟,更应该谨慎,否则
', ' ')('还会连累了英妃娘娘。”
英妃在宫中跟敬妃差不多,既没资历又不得宠爱,赵长栋听说家里想等明年选秀,再送人入宫的。
他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
等两人骑马回去时,他又忍不住想起旧事。
当年在庆宜侯府放风筝,念善挑了一个大蝴蝶的,却被江念仪给抢走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又拿了一只金鱼的风筝。
从此他便记住了,念善是喜欢蝴蝶的。
阴差阳错竟又险些引起误会。
只希望别牵连到念善。
若是没有在买发簪中发生的波澜,今日算是过得很完满。
上午先是给熠儿买了玩具,宋骁也送了她首饰,中午在清风楼用过了午饭,下午宋骁待她去看了傀儡戏,回来又打包了许多特色点心果脯。
可念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果然等回来时,宋骁说是有公务,便先去了书房。
“娘娘,您回来了。”意溪和银星迎了上来,服侍着念善散了头发,净面更衣。
映月则是把这一日的“战利品”都整理好,放在了临窗大炕上。
“熠儿睡了么?”念善收拾好后,没见奶娘把熠儿抱过来,问道。
意溪点点头道:“大皇子今日睡得早,就在您回来前已经喂饱,由奶娘哄睡了。”
等念善过去时,果然熠儿正在小床上睡得香甜,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让人心中发软,念善不忍心弄醒他,看了一会儿便仍旧回去。
早就过了晚膳的时候,宋骁还没回来。
正当念善迟疑着要不要去做点宵夜送去,便见卫吉胜来传话。
“娘娘,皇上请您去清泉阁。”
出了长锦宫,已经有软轿在宫门前等她。照例是映月跟着她过去的,卫吉胜走在前面。
宋骁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在去清泉阁的路上,念善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她曾想过,遇到霍治臻到底是偶然还是宋骁有心安排。末了她觉得还是偶然的可能性更大些,她虽是大皇子的生母,可在宫中不过是个嫔位,宋骁还不至于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试探她。
可就算是意外,只怕今日之事仍会令宋骁不快。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软轿才停下。
念善走了出来,只见一座别致的三层阁楼出现在眼前。
她虽是在行宫中住了大半年,却并未离开过长锦宫半步,今日也是头一次过来。
映月扶着念善,让她留意台阶。
等进了门,早有服侍的人上前行礼,请念善进去更衣。
她已经能隐隐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潮湿雾气,想来汤池里此处不远。她任由宫人服侍她换下了宫装,另换了件纱制的长袍,缓缓走了出去。
宫人引着她走到了汤池旁。
比起长锦宫的小池子,这里则宽敞得多,不远放着一张宽大的软榻。
既是宋骁还没来,念善索性先走到了塌边。
走近时,她发现榻上小几摆着一个精巧玲珑的青玉酒壶并两只酒杯。
这一日出门她早已经乏了,便坐在了榻上合眼,准备想一想等会儿该如何应对。
靠在大迎枕上,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觉得一阵困倦袭来。
当宋骁进来时,望见的便是一副美人侧卧图。
她穿着淡紫色纱制长袍,更衬得肤色白皙,长发只用一根玉簪绾起,露出纤长的脖颈。她自己蜷缩在榻上,眼下睡得正香,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
宋骁走到榻旁,她竟然还没醒。
屏退了服侍的人,宋骁也不叫她,自己取了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念善心里到到底存着事,没睡多久就睫毛轻颤,慢慢的睁开了眼。
“睡得可好”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自她耳边响起,念善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只见宋骁指尖捏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皇上,您来了。”念善忙起身,就要下来行礼。
只是到底这里潮气大,地面上也湿滑,念善没站稳,险些滑倒。
宋骁看不过去,伸手拉了她一下,将人带到了自己怀中。
“想投怀送抱就直说,不必如此费事。”宋骁望着因为热气而面色艳如桃花的念善,慢条斯理道“善善何时也懂得这些手段了”
念善被迫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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