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关羽接过长剑,近距离打量憔悴的于禁,心有不忍道:“文则初至江汉,不知水情山势,遭汉水泛滥,淹及诸军,是谓情有可原。”
于禁偏头而叹,说道:“君侯有所不知,我与阎行曾畏汉水水情,向曹仁求命移寨,及至北三、四十里郾城下营,然曹仁以樊城危急为由,命我移至樊北十里下营。不料今岁汉水大溢,淹及我军之所在。”
得闻其间密事,关羽大笑不止,说道:“文则且入船舱休整,待某回军与君叙旧。”
待于禁被武士带走,关平感叹说道:“父亲,曹仁久镇襄樊,但却不深解江汉水情,今七军之败当非于禁之过也!”
关羽微微挑眉,冷笑说道:“此是为于禁推卸之言语,于禁是为七军之主将,虽受曹仁节制,但却可绘营垒舆图,上疏送于曹操。然于禁严而无略,信曹仁所下之令。今七军之败,岂能无于禁之过乎?”
关羽看得透彻,七军兵败之锅全扔给曹仁,则多有不公允,于禁作为主将必然要分锅。
随着于禁卸甲归降,加之汉军的攻心之策,受困于汉水之间的魏军将士几乎全部归降。然总有少部分人负隅顽抗,困守堤坝上的阎行担忧许昌妻儿,不愿归降庞德。
阎行持槊而立,喊道:“庞令明,令兄及故主皆在中国任职为将,今何不与我配合,率舟舸救出七军,进则可解樊城之围,退则可率军归义,然无论如何皆可得陛下重用也!”
庞德似乎感受到船上将官异样的眼神,勃然大怒,骂道:“曹操杀帝篡位,罪大恶极,我岂能为狗贼效力!”
“来人,放箭!”
伴随着庞德的军令,甲板上的军士拉弓上箭,将手中箭矢射向丘坡高地。
破空声乍响,高地上的魏军将士因逃水避难,缺甲少盾之故,对于箭矢毫无防御能力,箭如雨下,魏军将士多有哀嚎。
阎行持槊拨弄箭矢,纵有所漏,但所幸自着甲胄,箭矢难伤要害。
一波箭矢威胁下,庞德阻止了军士继续放箭,喊道:“阎行,今于禁已降,你还不如速归降!”
得闻此语,将军董衡舍弃用于挡箭的马鞍,说道:“阎将军,敌寇四面包夹射箭,今军士死伤众多,何不归降汉军!”
阎行对董衡的话没有回应,心中在那犹豫思考。
见阎行沉默不答,董衡直接不管阎行,高呼喊道:“愿降汉军者,随我而来!”
见董衡这般无礼,阎行多有愤怒,喊道:“董衡怎敢如此?”
“今临绝境,死战已无意义!”董衡持剑喊道。
在阎行于与董衡言语争执间,庞德早已持弓在手,瞄准高地上的阎行。
随着甲板在江水上起伏,庞德眼睛紧盯着阎行。在几个呼吸的调整下,箭矢已锁定阎行的胸膛。
“嗖!”
弓弦震动,箭矢破空。一支利箭滑过天空,正中阎行的胸膛。阎行吃痛一声,脚步踉跄几下,直接倒地。
庞德扔下弓箭,喊道:“阎行已死,还不速速归降!”
闻言,董衡反应过来,上前补了一剑,彻底了结阎行。然后率部杀死阎行左右亲随,继而在庞德的指挥下,舍甲弃兵上船归降。
庞德割下阎行首级作为己之功绩,载着董衡、董超二名降将及八千余名降卒。
庞德立于船头,心情甚是愉悦。
然归队复命途中,却见魏督将成何单驾小舟欲逃向樊城,被吕蒙帐下假军侯冉省率舟舸追上,死于汉卒所发的长箭之下。
成何一头栽入浪花滔滔的汉水下,尸体被浪花所卷动,消失于江面上。
庞德望着壮烈成仁的成何,谓左右说道:“虽是敌将,然此人之壮烈,我甚敬之!”
第454章 坚城筑围
洪水爆发,携天地之威而来,不仅淹没七军营寨,甚至将樊城也泡在汉水中。
自昨日起,朱治就带着城内军士搬运土袋、沙包,填塞险要之处,以免粮草、军械重地被汉水所淹。
纵年岁已大,但朱治仍是振奋精神,指挥左右尽量控制涌入城中的洪水,一直忙到当晚雨势稍歇。
期间,朱治累了则就与军士在高处将就下,遇到洪水险情则就与军士忙碌干活。
清晨雨水渐小,朱治则又起身检查城中水情。
卷起库管,朱治双腿在大水中漫走,今城中水位已至大腿根,积水难以排出,且洪水正从城门缝隙中灌入城里,不知何时会退水。
“库中柴火多有被水所淋湿,今可拆卸城中房屋为柴。然后将淋湿柴火放到城上曝晒,以备今后之用。”朱治说道。
“诺!”
朱治随孙氏三代,又为曹操效力多年,是谓征战经验丰富,且大起大落数次,心志之坚韧远超曹仁。
曹仁昨日面临洪水围城,于禁七军难逃洪水所淹,其精神状态多有崩溃。昨日曹仁勉强安排好城中布置,便城中事务遂交由襄阳太守朱治掌管。
朱治任襄阳太守多年,其虽头发斑白,身体削瘦,但常年的恩行威治,早已让城中军民之精神依仗之所在。今下若是朱治垮了,除非曹仁站出来,激励众人,樊城注定是守不住。
“府君,昨夜有溺死者!”
侍从指着不远处因泡在汉水中而发肿的尸体,说道。
朱治神情严肃,指着两名年轻军士,说道:“将此具尸体扔到城外,不准留于城中。”
说着,朱治告诫左右,说道:“尸体泡于水中,脸白而肿大,是为有邪气入体,久留城中必生大疫。今下诸君散开,搜寻城中人兽之尸,凡有因水而亡者,弃于城外。”
“诺!”
众人应声间,有位曹吏紧张问道:“府君,今汉水淹城,外有贼军,可久守乎?”
朱治抬头环顾众人,似乎感受到众人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