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大概是想图个清静吧。”

“哼,八成是瞧不起我做这路买卖吧。”

“未必,出了家,四大皆空,眼里应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

“你真当我哥哥是观音大世啊?他穆绍雄……”似乎醉意真的来了,音量抬高了,语气激越了,但当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穆绍勋却突然间住了口。

而真真切切听到那个名字的冯临川,则明显感觉到心里一震。

穆绍雄。

他穆绍雄此时此刻,就在屋里听着呢。一墙之隔,屋里屋外,兄弟俩不能见面,这里头又藏了多少无奈多少悲哀?谁又能懂?

“没事儿,你不愿意提,我就当你没说。”冯临川清了清嗓子,连喝了几口茶。

旁边的穆绍勋,没了刚才的冲劲儿,整个人透出了几分无力。抹了把脸,叹了口气,他摇头。

“也不知道,他惦不惦记我。”

“怎么可能不惦记。”

“随便吧,他就算不惦记我,也拦不住我惦记他。冯大哥,不怕你笑话,我是听见一点儿关于和尚的消息,就心神不宁的。”

那是那天,穆绍勋提到的,关于自己兄长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分量最重的一句。冯临川没有说什么做回馈,他只是抬起手来,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当晚,穆绍勋回去了,带着随从,带着三弟,回去了。

当晚,冯临川面对着念真有几分躲闪的目光,听着那句微微颤抖的“多谢”,好一会儿不曾言语。

“要不,想想办法,你们弟兄见个面吧。嗯?他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念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怕他不能容忍你留在冯家寨?”

“……不止如此。”

“那就是还怕他不能容忍你跟了我?”

“就算是吧。绍勋一直以为我瞧不起他的行当,要是他知道我在西山口,又瞒着他……”

“懂了。”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冯临川把念真圈进怀里,“那,就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别告诉他,无论如何,别告诉他。”

“没有退路?”

“你当初……答应过我,那三条……我留下,你对绍勋保守秘密。”乞求一样的眼神停留在对方脸上,那种放下所有尊严的哀告,让冯临川心软了。他答应念真仍旧保守所有秘密,他让念真放心,只要他冯临川一天还是西山口的大当家,他怀里私藏了谁,就绝不让对面知道半点真相。

第四十六章

从答应念真绝不泄露他的秘密的那天起,冯临川就真的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了。

而那段日子,也正是冯家寨最平静的时期。

似乎一切都变得格外规律,早晨起来,念真会在早饭后直接去菜园,忙一个上午之后就留在老孙家吃饭。下午天热,冯临川不许他出去烤着,他就干脆从后山洗个澡之后,留在屋里看书。

他惊讶于这匪首藏书量还是很有一些的,有经史典籍,有杂文异录,过去在法天寺没看过的市井读物也有一些,那些格外通俗的,或诙谐逗笑或言辞犀利的故事,让他逐渐欲罢不能。

而后,他对于冯临川的看法和以前有了细微的不同。

是个匪,不假,但真的又不是那种大字不识粗言秽语的匪。

“看什么呢?”推开门,冯临川从外头走进来。

“没什么。”念真边说,边把手里那本书的封面抬起来。

“《燕都杂闻》啊。”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冯临川点了个头,“那是我爹当年在北京给军机大臣当差的时候收藏的,有年头儿了。”

“嗯。”摸了摸已经有点发脆的纸张,念真点头。

“有意思吗?”

被那么问,念真无法不回答,书确实有意思,让他这个在口外长大的人可以直接看到四五十年前的京都旧貌,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念真合上书本。

本不想多说什么的,本就想这么沉默的,可刚刚看过j-i,ng彩的故事,那种被问起是否有趣的交流感令他格外有种进行更多交流的冲动。在极短的,令人生疑的欲言又止过后,念真有点窘迫的开了口。

“你……刚才,下山去了?”

不愿意说什么“做买卖”之类的词汇,念真闪避着只问了那么一句。而对方似乎对这样的询问格外有几分惊喜。忍不住笑了一声,冯临川摇了摇头。

“带‘娘娘’在山上溜达溜达,总在马棚里呆着,怕她觉得憋闷。”

“哦。”念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白娘娘是冯临川的马,冯临川是去遛马了,然后呢?然后还有什么可继续问的?

啊,对了。

“那,‘小青’也跟着?”

“没有,那婆娘睡了。”讲笑话似的说着,冯临川把挂在腰间的鞭子解下来,放在桌上。

念真又一次钻进了死胡同。

小青是二小姐喜欢的马,小青对白娘娘有严重的依赖情绪,但睡着的小青没有跟着白娘娘一块儿去溜达,然后呢?再然后呢?

“……”念真卡壳了。

说实在的,那模样可爱到令人受不了。

微微的脸红,视线不知该往哪里集中,指尖摸着书页却没有翻,那些陷入僵局的表现都让冯临川按耐不住。

定了定神,那男人走过去,坐在念真旁边。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从已经明显长出来的头发,到那张俊雅漂亮的脸,再到不管怎么热也总是不肯敞开的领扣,最后是修长的,因为劳作已显出几分粗糙的指头。这一切的一切,冯临川都喜欢到不行,他并不是某些钟爱稚嫩少年的心理异样者,更不是只爱戏剧旦角儿性别倒错之美的意`y-者,他喜欢的,就是念真作为男人,作为雄性的每一点一滴。也许多了点出家十载造就的沉郁气质和不现实的慈悲,但这些都更像是催`情剂而不是阻隔障碍,那些独特的气质融合了本性的倔强,就构成了绝无仅有的念真。

或者,穆绍雄……

“……怎么了。”被盯着看的人有点紧张,而很快的,他紧张中的预感,就成了现实。

冯临川揽着他的脖颈,凑过来,给了他一个缓慢却霸道的亲吻。

唇舌的交`媾总是令人脸红心跳,尤其是在大白天。

那个亲吻并不长,只是不够深邃的接触罢了,而在接触之后,对方的视线仍旧不肯离开。

“还是不能叫你名字?”冯临川问。

这问题有点突然,但亲吻过后温和的气氛却让念真无法不回答。

“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那可是你本名啊,爹娘给的。”

“我知道,可……”

“怕我叫习惯了之后,当着别人面也那么叫你?怕消息泄露出去?”

“……也不尽然。”

“那是怎样?”多少有了点焦躁,冯临川尽力耐着性子追问。

“那个名字……我早就想舍弃了,我……我……”皱着眉,低着头,手肘撑着桌子,指头无意识的在头发上磨蹭,念真停顿了好几次才终于说出口,“我不配‘绍雄’二字。”

“什么啊……”差点笑出声来,冯临川又连续亲了他好几下,而后额头顶着对方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老觉着,你本性并非如此。”

“什么‘并非如此’?”

“只是觉得你骨子里,大概和这个名字再搭配不过了。”

“怎么会。”

“你以前,也是现在这样?话都不多说?”突然想起来那天穆绍勋欲言又止的话,冯临川试探一样的问。

念真被问得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我以前,只是个俗人罢了。”

“现今世上哪个不是俗人?”

“不,我是说,那会儿,我只想着……”脸上的绯红在加深颜色,念真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低,“我只想着,庄稼何时播种,何时收割,年终能有多少积存,何时……何时能……”

“能什么?”

“能……”话说到这个份上,突然有了一种不如干脆都说出来省得再被问第二次的冲动,念真狠了狠心,还是开了口,“何时,能和村东的崔家姑娘……结、结婚。”

冯临川愣了极短的片刻,就一下子乐出声来了。

“你定过亲?”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收敛,冯临川问,“什么时候?”

“娃娃亲。”

“指腹为婚?”

“……不是,是我爹找人算了我的八字,打听了一下,说我和崔家姑娘最相合。”

“哦……八字那一套啊。”点了点头,冯临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突然有了刺激刺激对方的想法,“那会儿,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年届而立的时候会让土匪抢上山还被逼破戒吧?”

“我只是想不到我们村会遭遇兵燹,父母双亡兄弟分散而已。”言语里,已经略微透出点生气了的味道,念真扭过脸去,不愿意面对那些让他活活羞死的问题。

但冯临川的问题,显然还没有完。

“那,你那没过门儿的媳妇,现在何处?”

说到这个,念真心情沉重起来。

“……让军阀的兵……糟蹋之后,悬梁了。”

这样的回答,让冯临川没了笑的心思,跟着沉默片刻,他抬手将念真揽进怀里。

“所以,你出家,也有这个原因?”

“……有吧。”

“这么说,你是真心喜欢那姑娘?所以才去当和尚?”

念真听着,苦笑着摇头。

“只在四五岁那年定亲时见过一面,何谈真心喜欢。可……乡里农人,年年辛劳,还不就是为了娶妻生子,好有个家……与其说,我是为崔月娥的死心灰意冷,不如说,我是受够了这世道了。”

“……”冯临川第一次听到念真说那样的话,也是第一次在两人的对话中许久没有出声。他惊讶于念真居然也会对他敞开心扉,更庆幸自己制造了让他敞开心扉的机会和可能。

适当的放松,相对自由的环境,原来还有这样的附加功效!菜园子的辛苦能让他有种可以用付出换收获的喜悦,让他不必总是纠缠在被豢养的烦闷上,书本里的故事让他可以被他人的悲欢带到一个个更有新鲜感的世界,让他心情变得更平静,心态变得更平和。而归根结底,所有的这些,都是敞开心扉的前提和基础。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念真才会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里解脱出来,不自觉的,完全不由自主的,对当初那个劫掠他的匪,敞开心扉说话。

冯临川突然诡异的有点想感谢自己那火爆脾气的妹妹了,要不是冯溪蝶那一顿数落,他也不会有那整整三天的反省,正是多亏了那三天,让他想到了可以用在念真身上的策略,稍稍放开手,鸟儿不会飞到天边的,外面尽是猎人的枪弹,反而在第一个捕获他的人身边,最为安全。

不,这么说也许有点太过傲慢自大,应该说,当你用真心对他,他总会给你或多或少的回馈的。

看来,还得他更好一点才是,因为自己想要的回馈更多……

“回头,给那姑娘立个牌位吧。”

“什么?”念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完全听错了的那种。

“反正你出家十年,会念的经文足够多了。回头在灵堂里给她设个牌位,有空了就过去念念经,也算是个安慰。哦对了,也可以把你爹娘的牌位立起来,反正灵堂地儿足够大。”

“那……不是你放爹娘牌位的吗?”言语里已经有点发颤,念真看着冯临川,不明白这男人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事说得如此泰然。

“冯家寨又不是什么城里的大宅门儿,人活着死了都分个三六九等。在这儿,谁都能在灵堂设牌位,只不过弟兄们懒得弄那么麻烦罢了。你要是想,回头我让马棚老刘头刻出来,他是石匠出身,我爹娘的牌位当年都是他亲手做的。”

照例说得泰然的冯临川,眼看着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对面的人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沉默过后,念真接连说了好几个“多谢”,而后终于低下头去,红了眼眶。

第四十七章

冯家寨灵堂的桌案上,多了三个牌位。

一个,是崔月娥,那不曾活着嫁给穆绍雄的女子;另两个,是穆文衡和张氏女,那不曾活着看到三个儿子成家立业的一对夫妻。

截止到昨天,念真给三个人念了三天的经文,而后,牢牢关上了灵堂的大门。

这就可以了,他想,足可以了,若人死后真有魂魄,听见他的经文,大约也可以得到点慰藉了吧。只是,不知会不会有人在意他这个念经的,已不再是个真正的和尚。

摸了摸的确已经长出不少来的头发,念真一声叹息。

他剩下的,只是个法号罢了,那是因为不想让冯临川叫自己的本名。

他不知道冯临川究竟是否无所谓用哪个名字称呼他,他只知道,昨天夜里,那男人如何满是情`热的在他耳根诱`惑一般低声叫他。

身体被拥抱,被爱`抚,被贯`穿,念真明白,冯临川已经忍耐了很长时间,自从上次关柴房,直到现在,始终不曾做到最后一步,野兽的欲`念已经被压抑到极致。而这段时间冯临川对他的好,都成了他无法拒绝的恩惠,让他总觉得就算是仅仅出于对等的交换,自己也不能对那样的索取说出半个不字来。

然而,他原本以为会很狂暴的索取,竟温柔到让他不堪承受。

冯临川抱着他,边小心翼翼亲`吻他的脖颈,边将指头在他胸前反复揉`捏,就算再不情愿被一个男人这般爱`抚,却还是会产生反应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那无`耻的雄`性`象`征也硬邦邦的昂`扬起来,顶着对方结实的小腹。

那样的反应让念真羞耻,却让冯临川愉悦,压低了身体,分开那双修长的腿,他低下头去,含住了那火热的顶`端。

念真咬着手背,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怎么会这么舒服?这样对吗?不曾娶妻的身体,现在竟然可以被一个男人侍`弄到高`潮迭`起,这样真的不会有天谴吗?

意识到佛经救不了自己的念真,感觉有无数条丝线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坠入欲`求的深渊。那些丝线是快`感,如此纤细,却又如此坚韧,似有似无,却又真切触动他的心弦。

而后,当那无数条丝线在刹那间尽数崩断,念真只觉得,自己就那么坠入了深渊最底层,包裹着他的,是温热的水,是一种热流浸透了全身的窒息感。他恍惚中挣扎着浮出水面拼命呼吸,而身体,却在这温热之中久久沉沦不愿离开。

“就算不吃素,味道还是这么淡啊……”舔了舔指尖沾染的白色粘`稠,冯临川在对方喘息未定的慌乱中挑起嘴角,而后俯身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开口。

让我进去。

那男人是那么说的。

也许准确来讲,那根本不能算是询问,那是要求,可低哄一样的语调,却让念真心动过速。以往那根本不打招呼就冲`撞进来的霸道呢?啊,当然,现在这也是霸道,只不过……

“啊哈……”被一丝冰凉的触感弄得颤抖了起来,念真意识到那侵略的指头正把什么东西涂抹在他x,ue`口。

“别乱动。”按住对方的腰,冯临川把中指在那透着r_ou_`粉色的膏状物润`滑下,顺利顶进了狭窄的内部,“前些日子我让何老三进城买了几盒桃花膏,原本是活血化瘀的,用在这上头,也好得很。”

“什么……?”被顺利挤进第二根指头的念真觉得自己没听清对方的话。

“老是那么疼,你会从心里反感这事儿吧。”轻描淡写说着,那男人在得到念真回答之前,就在那触感与周围略有不同的点上使坏的按了下去。

听着那喘`息中的低叫,冯临川高兴起来。

也好,反正他也不会坦诚回答自己的问题,不如就这么混过去的好。

指头还在增加数量,这次的开拓时间格外的长,像是故意的折磨,又像是潜移默化的熏染。念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没了理性,忘了伦常,s-hi润着眼眶,微张着嘴唇,颤抖着膝盖,等着那不知何时会等来的真正的侵略。

还好,冯临川没让他等太久,抽出手指,又涂抹了一些清凉的药膏在那已经柔软了不少的入`口之后,真正的侵略就来了。

已经快要意识恍惚的念真,在短暂的压迫感过后,迎来了极大的充实感。

疼,还是会疼的,但真的没有以往强烈,最大限度减轻了进入时摩擦的疼痛,整个进入的过程就显得快了很多,那种似乎是瞬间就被填满的感觉让念真全身微微痉挛起来,完全出自本能的寻找着救命稻草的手臂,无意识圈住了对方的脖颈。

听着钻进自己耳朵的嘤`咛,感受着那手臂的火热,忍耐着来自那诱人内部紧实的挤压和吮`吸,冯临川抱着念真,略作停顿之后,再也等不了的开始了抽`送。

深入脏腑的快`感强烈到可怕,在自己欲`望中心抚摸的手也同时进行着折磨,念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竟然会配合着那掠夺的节奏y-`乱的轻轻摆动腰身,他想不通为何那男人像是被什么格外值得欣喜的事刺激到了一样,突然就加快了速度,加大了强度,而随着令人泫然欲泣的极致快`感降临,脑子一片混乱的他,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根本考虑不到自己是否叫出了声,或是叫得声音会不会太大,眼前黑了又亮了,满是斑驳的光点,念真在光点逐渐消失之后,才发现自己仍旧死死抱着对方的肩膀,脸颊仍旧紧紧贴着对方的肩窝。

回想起自己能记得的所有羞耻表现,却无力哀悼自己流失的尊严,念真松开手臂,在感觉到那已经把粘`稠的热度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物件撤出去之后,疲惫不堪翻了个身。

冯临川什么都没说。

没带着野兽的浅笑刺激他,没带着余`韵的粗`喘戳穿他,那男人只是在沉默中抱着他,亲吻他,帮他清理掉深处的粘`稠,而后翻身下床,从桌边的脸盆里浸s-hi了手巾,给他一点点擦掉身上残留的痕迹。

念真惊异于这样无声的温柔,却无法抵抗半分。

头脑明明已经清醒了,熬过了高`潮后的虚脱感的身体也已经不再不听使唤,但心里有某种东西不许他做出抵抗,一丝一毫都不许。

“睡吧。”冯临川抱着他,而后拉过被子,裹住彼此,“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先别去菜园子了,啊。”

没有听到更多的话语,可隐约能感觉到那仅有的言辞里包藏着的所有东西都格外真实,念真被一种怪异的安稳感催促着,明明想仔细考虑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陷入了沉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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