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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坐下坐下。”能源部长说。
熊齐昊坐下时,椅子嘎吱的响,“部长,我们资源厅和运输厅一年到头都在防护罩外面的矿区卖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就想和严长官商量让他带人来给咱唱唱歌跳跳舞松快松快。”
“那叫文艺汇演,”能源部长转过头,越过欧阳向对另一位少校说:“李部长,你看……”
民生管理部的部长李旭扬不喜严赆,他觉得严赆不过就是被人骂几句,该享受的福利一点没落下,还和委员长都有几分交情,一个没异能的废物居然也能当厅长,不就是靠个走狗爹。
他吃了多少苦被人骂了多少话才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他对严赆的嫉愤就像无孔不入的杂草,肆意生长毫无道理。但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能源部踩在头上,他看向严赆把烫手山芋甩出去,说:“严赆,你的意思呢?”
“每年属地学校的校外参观日女性是去玛利亚圣德院,男性是去乌斯里矿区,”严赆说到这察觉到明田投来的视线,“要平权也不是说了一天两天了,不如让他们两个地方都去看看,再准备点节目。”
“教师资源本就紧张,”明田皱眉不悦,一板一眼的说:“没有多余的人手搞这些。”
“听到没,”能源部长对熊昊齐说:“不是领导不给你争取,有困难嘛。”
李旭扬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个可以堂而皇之与矿区结交的机会,文艺汇演的氛围轻松活跃,最适合趁机攀亲带故搞门路,说不定还能搭上孙委员长的大船。
现在各种能源石在黑市的价格节节攀升,无论平时还是考评期的走动送礼,那些希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维系,中下层的官场没那么多种族歧视。
一切都是利字当头,明田太过耿直做不来这事,严赆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让他负责不仅可以羞辱于他,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问题也能拿来当替罪羊。
他想到这里笑了笑,说:“有困难就解决嘛,我们民生管理部一向都是以大家的需求为先,姝娓厅每年就忙一个月,不如严赆啊,文艺汇演的事你就负责一下,有什么问题多和田明协调。”
严赆今天来第一次侧过头投去目光,路过李旭扬,掠过熊昊齐,最后勾起薄唇,说:“是,部长。”
熊齐昊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躁恼,挺了挺胸,微扬下巴冲他挑眉挑衅,却见严赆早已收回了目光,战帖吃了闭门羹,不得不偃旗息鼓。
财务副部长潘朱栗咳了一声,“各位,今天的三部会议我们要抓紧时间,今早的新闻想必大家也看了,委员长们让我通知大家两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
他将投屏放出来,“我们下半年的重点是一年一度的‘希德属星出口博览会’,简称XIIE,随着我们的发展,这次附一星的参展代表团会比往年高出四倍,他们的参展产品列表将会提前一个月送到我星。各部门的参展申请从下周开始汇报审批。”
“今年上半年的报表中,根据监察部的审计报告,能源部属下资源厅和行政厅的账务差异出入2000万希德币。”
“潘长官,”熊昊齐举手不满的说:“我们前线挖出来的东西运过去登记本来就有时间差,监察部每年都抓着咱们这个说事,我们资源厅和运输厅的账可从来没出过岔子,我们是所有厅里面最累死累活的,结果出什么事儿都往咱身上推,这说不过去吧?”
能源部部长坐着一声不吭,任由熊齐昊发难。
“你们资源厅的苦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们是苦啊,”熊昊齐打断潘朱栗,见对方安抚的态度便更粗声粗气的接着说:“潘爷,您也体谅体谅兄弟们,我这的人都是实打实的干活做事,不像有些人上下嘴皮一碰,一坐坐一天就下班了,你说我这次申请的预算高吗?不高啊!您怎么还砍我们的?”
“熊昊齐你指桑骂槐说谁呢!”坐在左侧的一些人喊道。
“我说谁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熊昊齐腾地又站起身,那块头挤得旁边的吴蒙不得不侧了侧。
“今天也就是三部会议,在场的说好听了叫自己人,说难听了都是狗,还不都是为了活着!我这预算被砍多少就要死多少人!你们知道这上半年死了多少人么!!狗娘养的——”
熊昊齐的话越说越危险,能源部长却不阻止,直到潘朱栗不停下压双手带着焦灼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坐先坐着说……”
欧阳向冷冷的侧眼看过来,能源部长才慢悠悠的开口打圆场,“熊昊齐,你怎么和潘副部说话的,有困难打报告,我哪次不是省吃俭用都挪给你们资源厅?坐下。”
一句省吃俭用说得在场的人面热牙酸,每年都要闹这么一出。
潘朱栗叹了口气将后续的问题依依阐述完最后说,“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委员长们已经到了,请部级干部去406开会,晚上委员长们在德月酒店设宴,请所有人18点准时出席。”
严赆看完整出戏,掸着衣摆起身,听到身边的张
', ' ')('竹军随意找话题说,“这次XIIE有什么想采购的吗?”
严赆的头发没有喷过发胶,些许碎发细软地交错散着,发尾带些微卷,淡化了凌厉的面部轮廓,自嘲坦率地说,“我能采购什么,情趣用品还是安全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竹军有些尴尬,他不是故意要给严赆难堪。
严赆冲张竹军浅笑了下,“我知道,张叔。”他戴上夹在腋下的帽子,正经的问,“您需要些什么?”
说完不等张竹军回答随即挥手离开。
“欸!”张竹军意识到自己被开涮了,在后面摇头笑骂,“臭小子。”
***
18点
德月酒店顶楼
严赆端着红酒杯在柱子边站了很久,神情涣散,魏一鸣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地偷看跟在白委员长身后的李旭扬。
“严长官,今天等得到鱼上钩吗?”魏一鸣问。
严赆转着酒杯不说话,脑中重放着刚才委员长们的讲话,宣布这一次的合谈将命令革命区将军到场,势必要保证两区对于“和平协议”的重视性不容践踏。
魏一鸣换了个姿势,继续耗着,随口说,“昀姨猜的真准,真的要弄个将军过来,严长官,你猜是谁?”
严赆喝了两口,渡酒染红薄唇,淡淡的说,“五大将里只有城胤舞是女性,希德对异能女性求贤若渴,她要敢来怕是要被请希德主星去。”
“那就是周家三兄弟来一个?”
“谁知道呢。”严赆动了动,眼神终于聚焦起来。
鱼上钩了。
白委员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步伐漂浮,带着希德人标准的纤细体态,脆的轻触即断,他举杯与严赆互碰,“怎么站在这里?”
“议和团的事没我多嘴的份,和他们打交道是警卫厅和外交部的事,最多算上个资源厅,我就算好奇,也只能远观罢了。”严赆说的轻松,仿佛又带上点少年意气。
白委员听出严赆的言外之意,又见他神色淡漠随意,耐着心平和道:“严赆啊,你父亲给希德做出了贡献,我能明白你想为你父亲报仇的心思,但我们把你放姝娓厅,也是希望你能远离仇恨,现在两区和平共处,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我是想眼不见为净,可惜耐不住有人往我跟前凑。”严赆听白委员还要铺垫,便给他放下个台阶。
“我听李旭阳说了,那块97号能源石是你抓到的人,但是怎么就让人死了呢?”白委员顺势下台询问,他今天听李部长汇报上来这件事的时候,当即便想要整条运输线。
但李旭阳只当他想要借此打压孙委员来提高今年的竞选率,却不知道他对着能源部那一块肥肉眼馋许久,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居然砸了!虽说是严赆的过失,却因着李旭阳急不可耐的想要抢功上报,让他压着一肚子不能明说的无名火全都朝着李旭阳而去,暗觉这人无能极了。
李旭阳眼神警告的瞥过严赆,抢过话头,“白委员,关于严赆将人致死的报告我明天一早就给您提交上来,证物也在我那里,我都妥善保存着,您放心。“
严赆没有争辩,意兴阑珊的动了动仿佛僵硬的脖子,“人证畏罪自杀,是我的过失。她的证词我让魏一鸣还在继续核实中,毕竟事关97号能源,所以先上报给了李部长,还没惊动警务厅。”
一进一退,严谨与急躁两相对比,白委员更是觉得李旭阳聒噪,“这件事是出在你的厅中,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97号能源只有乌斯里矿区产,我这里的警务员都能排查出来携带走私者,监察署肯用心,派个专案小组一查就清楚,就怕一家人不肯说两家话。”
严赆句句正中白委员的心意,一个能源部一个监察署,都是孙委员的地方。自己做事自己查,能查出来东西才有鬼了!
白委员对严赆的话深感妥帖,满意的说,“属地委员会三人制监管模式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监督,孙委员长人多事忙,管不过来那么多部门,那事儿出在哪里就该哪里负责办到底。”
“白委员,不如我……”李旭阳抢了一句。
白委员立刻斥道:“既然是姝娓厅的问题,严赆就有责任亲自查到底,哪里有部长去代劳的道理?你要管那么多厅,出了事情你都去亲力亲为吗!”
李旭阳点头哈腰,“您说的是,是我太急了,看到隶下办事拖沓我就忍不住帮一把,我会督促严赆尽心办事的!”
白委员看着李旭扬的发旋,缓和口气,“严赆,你下周去行政处登记,兼职监察署,成立专案组由你全权负责,这件事我会和上议院长商议出一个公文下达,不用怕他们为难你。”
三人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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