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的尽头是断崖,宁子衿稳不住身体,落下了断崖。这个时候,她已经被手伤和脚伤的痛感麻痹了神经。即便是落了下去,身体也没有多少知觉。
她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下一秒,重重的拍在了水面上。砰的一声,水花飞溅。
宁子衿当即被拍晕了,但她在昏迷前隐约也听见了另外几人落下水的声音,以及有一只手在水中拉住了她。
宁子衿不知道是谁拉住了她,她的思绪在这一秒停滞,彻底陷入了黑暗。
*
待宁子衿的意识回笼,渐渐地清醒过来,耳边是潺潺流水声,然后意识到了自己半身还浸泡在水里。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瞎了,四肢也使不上劲,软绵绵的。来不及悲痛自己到底是瞎了还是残废了,脑海里的眩晕一阵阵袭来,呕吐感涌上了嗓子眼。
宁子衿赶紧重新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将那股恶心的感觉逼退了回胃里。
感觉没那么难受之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前虽然出现了重影,但她慢慢地能看清楚附近的景象了,她没瞎。
四肢的力气也在回拢,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的太久了,宁子衿浑身还是无力的状态,好几次试着从水里站起来都失败了。
她的视力适应了四周昏暗的环境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深处在一处溪潭的浅滩边上,被两个大岩石中间的石缝卡住了身体,如果没有这道石缝,或许她就不知道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石缝不止卡住了自己,边上还有楚衡,他不在石缝中,背靠巨石,头无力的垂在胸前,不知是死是活。
宁子衿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楚衡死死的握住了,她猛得记起了昏迷前似乎有人攥住了自己,阻止了她沉下水,原来是楚衡。
他身上已经有了那么多伤口,竟然还能分出神来拉住她。
宁子衿的眼眶没由来地发热,但这种时候由不得自己乱思乱想,她用水擦了一把脸,用尽力气从水中站起。
浑身酸痛,骨头都似乎都移位了,艰涩感遍布在关节部位。尤其是右脚,一用力就钻心的痛,加上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几乎站不起来。
她摸着石头淌过溪水的水面,一瘸一拐地移动到了楚衡的身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从他的手心里拽出了自己的手。
宁子衿用食指小心的探到了楚衡的鼻下,虽然鼻息微弱但还是有呼吸的,她转去探了探他的额温。
“好烫!”
她惊的连忙多摸了面颊和颈部的温度,都是烫的惊人。又摸了摸四肢,还好都还健全,没有缺胳膊少腿。
“殿下?殿下!醒醒!”宁子衿拍了拍他的脸,又去掐他的人中,楚衡给予了回应,但也只是轻微的动了动眼皮,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这样烧下去会把人烧傻吧,不行,不能让他再泡在水里了。
宁子衿背起他的右手放到了背上,拢住他的腰神。深吸一口气,试图将人搀扶起来。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努力了半天还是无法将楚衡从水里提起来。还因为用力过猛,站不稳栽回水里呛了好几口水,难受了小半天。
宁子衿只能暂时打住了想把楚衡背起来的想法,她用目光丈量了一下水边距离浅滩的距离,改变了策略,该扶为拖。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总好过让他一直泡在水里,就算人没事,皮肤都得泡的褪掉一层皮。
宁子衿忍着右脚的疼痛,慢慢地将楚衡一步步地拖离水中。
终于将楚衡平安的转移到了浅滩上,她看到了他身上多处的血窟窿,依旧在往外淌血。宁子衿怕他流血活活把自己流死,撕下了下摆衣裳的布料,暂时先替楚衡包扎好四肢上的伤口。
不多时,她白皙的手指就都染上了鲜血。自己的衣裳也撕的差不多了,连袖子也不能幸免,撕掉了一大半。
强撑着身体往溪边洗干净手,抬头时猛然发现浅滩的另一边还趟了两个人影。宁子衿吓了一跳,可是越看越觉得他们身上的衣着有些眼熟,看身形像是一男一女。
她慢慢地靠过去,先走进了离她最近的人,一看穿衣打扮还真是楚琼群主。她的发饰全都散掉了,正面朝下趴在溪边的碎石上。
宁子衿发现她的后背肩膀上也有伤,衣服被箭矢划破,幸好还是最外边的一层皮肉伤,流出的血不算多。
她又撕了身上的一块布帮她先扎好伤口,将楚琼翻过来想叫醒她时,却发现她右边的额角上还有一个伤口。
应是飘到戈壁上时被摩擦出来的伤口,浅浅的渗出了血水。
宁子衿心里半揪了起来,大络女郎多是爱美的,突然额角上多了一道伤口。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下伤疤,楚琼群主是那样骄傲的人,醒过来之后也知道会怎么伤心。
“群主?郡主醒醒!”
第一遍无反应,宁子衿上手掐了她的人中。
楚琼悠悠转醒,以为还身在梦中,迷迷糊糊地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宁子衿如实告诉她:“我们顺着河流飘到下游了,郡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不光晕,头还痛,这里痛。”楚琼吃力的抬起手想摸自己额角上的伤口。
宁子衿赶紧一把薅住了她,“哎,你那有伤,不能随意摸,得先把伤口清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