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进林子一片漆黑,可往里走月影约约,细细看来竟然有一种醉人的情调。只等一会儿,就听到了小翠轻轻的脚步声,久违了的脚步声,甜甜然醉意浓浓!待到近前,四目相视,文冬轻唤一声:“小翠!”小翠也轻轻答应一声:“嗯!”文冬又说:“你原谅我了?”小翠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依然望着文冬。文冬便说:“对不起,真苦了你了!”说罢,轻揽小翠入怀,只听小翠有轻泣之声,靠在肩头紧紧地搂着文冬,(写到此,泪水盈湿了眼眶,想想那可怜的人儿,曾一直以来对自己是那样的情深意重,是那样的袅袅依人,而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至今想来心都要碎了!)文冬便问:“怎么啦?”欲要推开看个究竟,怎奈小翠搂得更紧不让推开,嘴中只是说:“还不是你气的!”文冬听罢,又是歉疚,又是心疼,只得默默地任凭小翠鼻酸气逆地抽泣了一会儿。泣毕,文冬说:“我还以为你不原谅我了,真的不和我好了呢!”小翠才抬起头,望着文冬说道:“你还说!本来想不理你,只是不知怎的做不到。”文冬忙说:“好,好,好!幸亏你做不到,否则,我就苦啰!”小翠微微一笑,说:“你苦什么?‘和尚’你都会做,还说‘苦’呢!”一席话说得文冬一笑,说:“怎么不苦?你又没去做‘尼姑’。你若做了‘尼姑’,我就去做‘和尚’,那样就不‘苦’了!”小翠笑道:“去你的!你想要我做‘尼姑’呀?”文冬笑道:“我哪里舍得呀!其实呢,我都想好了,从此以后,我永远都要对你好,绝不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来。你就看我以后的实际行动吧。”小翠听了,点了点头,松开文冬,微扭过身子面向着有月光的地方,于是身后的文冬伸手揽住了小翠,小翠的手也微微搭在文冬的手上。面对如水的月光,正当如醉如痴沉浸在甜言蜜语中的时候,文冬这才发现小翠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换成了长衫长裤了,于是便问:“咦?刚才你好像穿的是裙子,怎么现在却穿的是一套衣裤呢?”在文冬的印象中,恋爱之前,小翠常穿着漂亮衣裙,恋爱之后却从未见小翠穿一次裙子,不知为何?今日之发现,却使自己又想起了这个疑问。小翠微微一笑,说:“是吗?你看清了?”文冬说:“当然看清了!我还想呢,这是哪里飘来了一位仙女呢!”小翠莞尔一笑,说:“仙女?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文冬说:“有啊,我的小翠美若天仙!尤其穿着裙子更是漂亮。”小翠把头往文冬肩头靠了靠,轻言漫语地说:“裙子好看,可我更爱穿长袖衫长裤子。”文冬问:“为什么呢?”小翠说:“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爱穿呗。不过穿裙子也很好,简单又凉快,很舒服的。”文冬又问:“那你怎么不穿呢?”小翠说:“穿呀,有时候也会穿的。”说罢,看一眼文冬,又说:“不过有时候我又不会穿的。”文冬说:“比如说,刚才还穿的好好的,现在却又不穿。”小翠抬起一只手来捂着自己的嘴-----格格地笑得好开心哟!一边笑,一边还拿眼觑着文冬。文冬依然不解其意,再想问,这时却隐隐传来小燕从房间窗口叫唤小翠的声音,小翠忙说:“燕子又在找我呢。”文冬却说:“她怎么知道你到了这边?”小翠说:“是呀,她怎么知道呢?”文冬说:“别理她,管她知道不知道!”小翠便也不去理睬,伴着文冬手拉着手往林子深处走去。林影幽幽,浪漫醉人,二人情不自禁手拉得更紧、身子靠得更近了,彼此心中似有说不完的别情、诉不尽的幽怨,此情此景文冬轻叹一声,小翠笑问:“叹什么呢?”文冬说:“真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呀!”小翠说:“那就说吧,我听着呢。”……
然而正当二人兴致正浓欲诉衷肠的时候,忽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伴有手电光。文冬急忙拉着小翠往一棵桔树后躲藏,说:“怎么会有人来?”很快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且又自言自语地说着“到哪里去了”,不听则已,一听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小翠的母亲曹玲不知怎么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文冬二人想再往别处去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电光到处,煞时通明,什么林深叶茂,一切尽在眼前,躲是躲不住了,只好走了出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哪敢抬头!曹玲二话不说,走近前来抬手对着小翠的脸狠狠就是一个巴掌,只听“啪”的一声,小翠抬起手来只管捂着又疼又烫的左脸,低着头不敢则一声,文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说话。曹玲打过之后厉声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死女,不怕出事呀!出了事怎么办!”转过头又指着文冬骂道:“你也不是好东西!谈了这个,又谈那个!”回头骂着小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去!”骂毕,转身就走,小翠一声不敢吭地跟着曹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挨了骂的文冬久久地呆在那里,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的,想着那句“不是东西”的话,心如火燎、脸似滚烫,面皮已破,以后还如何面对?想想今日之事,刚才还如天上神仙,此时却如掉入了十八层地狱,又如丧家之犬,狼狈之极,真无地自容了!怎么办?还能呆在这里吗?想罢,自感无脸呆在单位的文冬便连夜离开,前往母亲那里了。
母亲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父亲则狠狠地痛骂儿子一顿,真是恨子不争气,专跟老子添乱!说什么跟小翠谈得好好的,又去跟杨颖谈;现在跟杨颖谈得好好的,又要去跟小翠谈,这简直就是“乱谈琴”嘛!那边挨了曹玲的骂,这边又挨父亲的骂,两头挨骂,真是骂得好!这就是不安分的代价!(其实这个“代价”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代价还在后头,那可是一生的代价!)所幸的是,心乱如麻的文冬头脑清醒,虽乱犹静,能于纷乱复杂中理出头绪,思虑再三,决定给曹玲写封入情入理的劝说信,劝其不要阻挠、不能阻挠、也阻挠不了自己与小翠之间的事,并劝其同意,最好两家干脆订下自己与小翠的事,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去求取功名,只有这样,于己、于小翠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写罢信,请求母亲次日就去那边与曹玲谈,要求母亲一定要谈出个结果。母亲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答应儿子试试。
次日,母亲果然去了父亲的单位。下午母亲回来,也没带来什么好消息,只说“订下的事”曹玲她作不得主,又不敢和小翠的父亲说;又说曹玲说这事她不管了。虽说是气话,但足以说明从此以后她是拆不开自己与小翠的关系了。到此,文冬的心情得以平复,精神得以轻松,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但文冬暂时还不能回去,毕竟不愉快的情绪还未完全消散,得过一段时日才好,于是文冬在母亲这里住下了。
乡下的风光清新而自然,人们勤劳、纯朴、厚道,遇人总是笑脸相迎,彼此招呼,气氛亲切而和谐,虽是乡下,其实比城里更有迷人之处!文冬每天的生活过得还挺充实的,上午钓鱼,下午下棋,傍晚就去大河之中搏击风浪,真可谓悠闲自得,其乐无穷,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又是一个明媚的上午,清风微拂,稻香袭人,和往常一样文冬拿了鱼杆就去河边,-----河岸边乱石林立,但都十分干净;旁边有一棵大树,树上枝叶茂盛、浓荫蔽日,坐在这样个地方垂钓真是莫大的享受。然而正当文冬悠闲自在的时候,那边却嘻嘻哈哈来了一群洗衣的女孩子,只见长衫短袖、裙带飘飘,个个都是俏丽多姿、巧笑盼目的,-----她们的到来给幽静的树荫增色添彩,看上去,这真是一道美丽动人的风景!来到河边,这个说:“轻点!人家在钓鱼呢。”那个说:“就你会说!”说罢,女孩子们都格格地哄然而笑,文冬听了倒有点不自在,默默地总想专注于钓鱼上。一会儿,一个说:“今天你穿的这条裙子真好看。哪天都没见你穿裙子,怎么今天穿起裙子来了?是不是……”另一个接口笑说:“是不是有了那位了!”这个被说得满脸羞红,伸手往水面上一划,轻轻朝着那个浇去几点水,嘴里还娇声说道:“去,什么呀!”惹得众人哈哈笑起来,都说:“什么‘什么呀’!有了也是正常的呀。”被说的这个说:“什么正常不正常,我们还小,怎么会呢?哪像你们?”那一个说:“我们怎么啦?我们也不过比你大一岁两岁的。”这一个似乎得了主动,便不依不饶地笑说:“大一岁两岁也是大呀。快去找吧,晚了,可就没有好的喽!”说罢,捂着嘴开心地笑着,边笑还边朝文冬这边瞧呢。那一个也说:“怕就怕好的都找走了,剩下的就归你了吧!”说着,笑得更开心了,众人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这一个被大家奚笑着,又急又羞,伸手又是几点水浇去,口中还说:“哎呀,看你这张嘴!”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相互取笑,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吧,可文冬觉得似乎在拿他开心。从未在女孩子堆里被“笑”的文冬此时有点坐不住了,想走,其实这群莺声燕语般的女孩子们又挺有趣的,又舍不得走;想不走,傻乎乎被这群女孩子“笑”,又觉得难以为情,真是欲去不能,欲罢不舍。正当犹豫之际,忽然一个女孩子轻轻在说:“他是我的同学呢。”文冬一惊,觉得奇怪,怎么她们当中会有自己的同学呢?回头望去,仔细辨认,果然那个说话的女孩似乎有点面熟,只是女大十八变,变得有点不敢相认。旁边的那个女孩子见文冬在张望,便轻轻笑道:“你瞧,人家在看你呢。”女孩举头只微微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旁边众女齐刷刷向女孩看去,见一副羞涩不理人的模样,便都偷笑出声,有的说:“是同学,还不过去和人家说说话!”也有的说:“看人家瞧你那个样!”说罢,都偷偷地抿嘴而笑。弄得文冬赶紧收回目光,两眼只是看着水中的浮标,可浮标是沉是浮并没在意。
没有心思的文冬真是如坐针毡,别看那些都是女孩子,可说起话来个个都是伶牙俐嘴不饶人的,真是既可恼又可爱呀!好大一会功夫,那些女孩陆续地洗好了衣服,躬起身又洗了洗各自白嫩的腿脚,然后又各自相互看了看,嘻嘻哈哈才离开这个绿荫之地。直至这时文冬才舒了一口气,望着这群女孩只觉得眼前一片亮丽!正望着,只见走在最后的那个被奚笑的小女孩忽然回头一望,足足地看了文冬一眼,微微而笑,然后发辫一甩回转头扬长而去,却留下了一个小巧曼妙的身姿!
女孩们一离开,文冬再也没心思钓鱼了,虽没有钓到鱼,却为女孩们嘻闹的情景深深地眷念着,常常回思不已。这后来虽也来过几次,却再也没有遇见过这种美丽动人的场面了,而那位回眸一笑的女孩虽偶尔见过几次,却只是相视而笑没有多说一句话,留下的只是永恒的美丽!!
(注:以上描写正说明文冬心情之和美,只有心情的和美,才能捕捉并感受到这种乡间的风情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