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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 第56节(1 / 2)

涅槃道祖唇边跃上一丝笑意,宛若异花初胎般美不胜收,她道,“原来现在庇佑此地的道祖道号洞阳么?这位道友,很有意思,修持他那一道的弟子从来都不敢进恒泽天来。”

阮慈道,“不错,那些商行货郎是从不来恒泽天里的,这又是为什么?”

“他修持的是交、通大道,掌万物之交、之通,万物凡交必通,这是他的大道,他也无法违背,他是怕修持大道的弟子走进恒泽天,无意间带了我的气息出去。”

涅槃道祖的回答意味深长,阮慈不由听得住了,无数思绪因此泛起,更因此地不受洞阳道韵笼罩,又无涅槃道韵,想法非常大胆,思忖了许久,才试探地问,“道祖也无法违逆本身大道?便如同尊上,明知不断转世,会削弱修士意志,令其登临上境变得更加艰难,但亦无法更改道统中的规则?”

涅槃道祖轻叹了一声,“这便是我敌不过阴阳的缘由,不错,道祖无法悖逆所持之道,顺道而行,乃是道祖本能。”

难怪!以道祖之尊,又怎么看不出己身道统之中的弊病,想来是因为大道如此,便是想要更改也有所不能,看来道主之中亦有天敌,有些大道天生便克制许多大道,一旦有修士合道,亦会对宇宙格局带来深远印象。

既然如此,洞阳道祖又为什么如此严密地封锁琅嬛周天呢?

阮慈心中泛起更多疑惑,但亦知道这问题涅槃道祖也无法解答,她显然也在被闭锁在外的造物之中,至少对洞阳道祖来说是如此。因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琅嬛周天的门派还来搜罗恒泽玉露呢?听说此露可以浇灌灵山,但——既然是旧宇宙残余,那么——”

“那么你去浇灌的话,便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不知此事的修士前往浇灌,它便是恒泽玉露,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涅槃道祖唇畔露出一丝笑意,悠然道,“幻阵的规条之一,便是低阶灵物不能拟化出高阶灵物的作用,恒泽玉露是道祖灵液,是世间最精粹的能量汇聚,可以变化为任何一种东西,既然如今这些修士深信其能灌溉什么灵山,那它便一定有那样的能力。”

若是这般想去,这周天又到底是真是假,是否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阵,而道祖便是幻阵之主?

阮慈思绪遄飞,又连忙稳住自己,不敢再想,此时她虽然不算穿渡过去,但在旧宇宙残余这样的所在,距离‘实’面已是极远,身边也无大能,不敢招惹虚数来袭,又问道,“尊上允许琅嬛修士入内,是想要借助琅嬛修士的性命,汲取本方宇宙些许本源之力么?”

“大概便是如此吧,但你说的那位洞阳道祖驱使琅嬛修士进来,又何尝不是以本方宇宙本源为诱惑,想要汲取我的本源灵液,令我道基早日枯竭。”涅槃道祖微微一笑,“这样的交易只有双方都尝到甜头,才能继续,大家也是心照不宣,有时我留下的本源之力太少,他们就带不回玉露,有时死的人太多……嗯,没有这样的时候,死的人永远都不太够。”

千万修士的道途、性命,只是两位道祖博弈中微不足道的筹码,阮慈素来不喜这般行事,但此时却生不出任何反感,这两股力量过分庞大,似乎已超出了情绪感应的极限,她并不反感也丝毫没有崇慕,就仿佛在看着一出和自己没有关系的戏码。对涅槃一道的修士来说,看待生死大概也和阮慈有极大不同,涅槃道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丝毫问题。

“可能真正汲取到本源之力?”她不由追问,“怕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洞阳道祖白白取走了玉露……不对!”

阮慈忽然明白过来,“若是玉露能在道祖注视之下,真正对琅嬛周天的物事发生影响,不也说明尊上开始慢慢融入这个宇宙了吗?”

涅槃道祖面上现出两个酒窝,“不错,你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聪明,难怪青君会将银簪赠你——在你来以前,的确是水中捞月,所留本源,都会渐渐漏去,所赠道韵,从未真正渗入,留在世间的不过是些镜花水月的幻影,但你来了以后,便不一样了。”

阮慈扶住银簪,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青君在无数万年之前,借她之手,要将银簪在这一刻,赠给亿万元会以前便游荡在此的旧日宇宙残党,道祖之能、之谋、之算,竟至于此,以至于阮慈竟不知她能否猜度到青君乃至涅槃、洞阳等道祖的真意,即便他们大发慈悲,愿意将其中的谋划布局一一相告,阮慈也不肯定自己的识海是否能承受这样的亘古之密。

但不论如何,已是走到这里,这枚银簪似乎非给不可,恒泽玉露已被阮慈得到,但她要重炼东华,却非得要涅槃道祖赠予东华剑残余剑气才行。凰阳死在东华剑分支剑意之下,凤凰砂中的回馈,已令她登临三层道基,涅槃道祖所承受的,却是东华剑全力一击,她能赠给阮慈的剑意剑气,确实值得王真人催促她十年筑基,千方百计,也要来恒泽天中走上一遭!

细白纤指在发间收紧,阮慈银牙轻咬,作势欲拔,却又慢慢地放下了手,涅槃道祖斜倚高台,却并不催促着急,依旧悠然自得,仿佛不论阮慈做什么决定,都在她意料之中。

“送上银簪之前,我想问尊上最后一个问题。”

白衣少女立于池畔,身形料峭丁零,仿佛风过可折,“我想问尊上,道祖之下,俱是道争棋子,身为道祖造物,秉道韵而生,生为道争,死为道争,我等修士,是否只是道祖争斗的傀儡?”

阮慈双眸深幽,语调清冷,“便连心中的思绪,体现的也仅是大道的意志?”

涅槃道祖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露出一丝清浅笑意,她并不犹豫,爽然答道,“并非如此。”

“你是宇宙造物,秉三千大道而生,道祖仅能执掌你身躯之中一条大道,你的思绪,是三千大道相生相克,所生灵性自然的结果。除非是创世道祖,否则其余道祖仅能操纵种种手段,潜移默化、威逼利诱,但却始终不能直接决定你心中的想法。便是创世道祖想要改变你的思绪,亦不能直接纠正,也只能通过调整三千大道,才能改变你这一刻的思绪——然而三千大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般举动,往往又会惹来不测的结果。是以你也可以这样想,未成道祖,在这宇宙之中,什么都不是你的,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其实也就只有你的思绪而已。”

她渺然望着这白衣少女,见她眉目端凝,沉思片刻,终于解颐浅笑,这一笑却是清丽无双、风姿楚楚,透着说不出的洒脱与欢喜。

“不错,若道祖真能拨弄思绪,那么此刻我连这般质疑也不会有。”她念着涅槃道祖的话语,“完全属于自己的,也只有我的思绪么?宇宙之大,仅仅拥有这么一点,想来真是可怜。”

“——但其实,能有这一点灵性,也已足够了。”

说罢,她再不犹豫,拔下银簪往涅槃道祖送来,涅槃道祖飘飞而起,刹那间已闪身踏上池边,玉指伸向阮慈,不经意间却是越过了池边那白玉砖沿,血肉顿时化为灵炁,片片蒸腾,两人的距离虽然无限靠近,但却仿佛又在极速远离,因阮慈深知恒泽天底细,一旦拔下银簪,分离速度便是极快,分明指尖相触仅有丝毫,其中却已隔了无数重破碎空间,关山难越,再也难以靠近一步,每一呼吸之间,仍在不断远离。

第102章 一往无前

是自己孟浪了?该等涅槃道祖到得近前,再拔下银簪,甚至更进一步,让涅槃道祖自己拔取?

不,阮慈很快否定了这些自我怀疑的念头,这银簪必须由她取下交给涅槃道祖,就如同承露盘必须是小苏交给她一般,而不论两人之前是如何亲近,双手相握也好,甚至是紧紧相拥也罢,银簪取下的瞬间,都会不断远离,直至再也无法触碰,这是两大宇宙之间的距离,并非是任何取巧手段所能规避。青君这银簪,对涅槃道祖定有极大的用处,若是青君在此,或许也能跨越两个宇宙的间隔,将银簪传递,但恒泽天仅余道基,在青君那个时代,她亦难以进入恒泽天,唯有此刻由阮慈这东华剑使,手持银簪,方才能做这么一次尝试。

这银簪是何物事?对涅槃道祖又有什么用处?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阮慈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手中银簪依然维持递送之态,凝视涅槃道祖,也期盼她能大展身手,利用那一滴被自己重新回赠的恒泽玉露施展神通,但涅槃道祖虽也依旧维持那凌空虚度,袍袖翻飞的仙姿,可却并未有丝毫动作,双眸沉静望定阮慈,唇畔含笑,似乎对可能发生的所有变化都能坦然接受。

若是银簪未能得到,便将永远失去,除非阮慈成就道祖,能够穿渡到过去世的自己身上,重新挥出这一剑,否则涅槃道祖将永远无法取得银簪,也将永远在这两个宇宙的间隙之中,清醒却又孤独地徘徊下去。但她含笑眼眸之中,竟是丝毫不以己身为念,仿佛此时正发生的变故,和她的未来没有任何关系,更值得挂念的,还是阮慈在这一刻的抉择。

这便是道祖风度么?将生死永恒全都置之度外,便是陨落之后,也永远不会失却执掌一道的胸襟,那不计年数的永恒孤寂,可以压垮多少修士的心志,但对涅槃道祖来说,竟似乎微不足道。她含笑双眸,仿佛在问阮慈,“关山难渡,梦魂已远,剑使,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筑基修士怎能破碎这无穷空间?她还拔不出东华剑,此剑在她手中便犹如凡铁,甚至连剑招妙处都无从谈起,并非阮慈临阵裹足,而是这一局对筑基修士来说,根本便是办不到的事,就宛如要求一个婴儿凭空走上青空一样,筑基修士如何能破碎空间?便是她持剑破碎空间,也无法穿渡过去,重新接近涅槃道祖,这是,这是……

但青君并不会给她一件送不出去的礼物,一定还有出路!

阮慈此时心中一片空灵,犹如镜面反照四周,一念不起,却又倒映万物,万般线索就仿佛一个迷宫,而她居高临下,却在一眼之间瞧见了那唯一一条出路。

却也不是有十足把握,只是此时唯一机会。

但,只要有这唯一机会,便已足够!

阮慈当下更不迟疑,一声轻叱,银簪一挑,心念动处,玉池中荡漾回环的灵液重新化为一滴恒泽玉露,飞往阮慈手中,此露被她所得,虽然倾回玉池之中,但涅槃道祖并未重新炼化,因此依旧是她所有之物,一经阮慈灵力渡入,刹那间无穷法力激发,洪水一般涌入经脉之中。——恒泽玉露,并非常人能够炼化,也不是没有修士动过这般念头,但哪怕只是引动一丝一毫,澎湃法力也会将修士身躯活活撑爆!

阮慈筑基十二,经脉比普通修士不知要强健多少,但也只是刹那间便觉得经脉涨鼓欲裂,连忙催动《青华秘录》,将玉池灵液化为法力渡入银簪,那银簪亦是无穷无尽地汲取着阮慈传递来的法力,她的内景天地此时便犹如一条运河,上方道基高台承接着恒泽玉露中灌溉下来的汹涌洪水,化为灵液,前方是玉池灵液顺着手臂经脉涌入银簪。一面汹涌澎湃,另一面需索无度,哪怕那玉露中的灵力精粹无比,只需要稍加炼化,便可成为己身法力,但这‘稍加炼化’,在此刻仍是惊心动魄、争分夺秒,只要慢上分毫,不是被索求得枯竭而死,便是被灵力灌溉得爆体而亡。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心志再坚,也依然是战战兢兢,犹如孩童走上独木桥一般,唯恐一个行差踏错,一身修为便付诸东流。但阮慈是何等人也,当时还是一介凡人,便被剑意淬体,那般千钧一发、痛楚万端的炼狱都已走过,此时也是驾轻就熟,气定神闲催动功法,心中一念不起,犹如入寂,却又对体内变化了如指掌。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原本苍灰色的道基高台,都仿佛被浇灌而来的灵露染成了乳白色,玉池灵液更是由原本的精粹液滴逐渐压缩,仿佛已是浓郁到极点,无法再更进一步精纯,但仍旧容纳不下灵液中的灵气,以至于灵气外泄,在玉池上方氤氲成一片白雾,和灵液互相滋润,又在不知不觉间,将那凝实的四层道基,重新炼化一遍,这也并非阮慈有意为之,而是汹涌灵力对这条通道的自然淬炼。于她而言,只觉得灵力转化得越来越快,恒泽玉露灌溉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那银簪却依旧是深不见底,仿佛注入多少灵力都无法催动。

直到冥冥中,玉露内最后一滴灵力汇入灵台,从道基上滚落,被阮慈提取出来,送入银簪,银簪方才猛地一跳,由阮慈怎么动念都无法操纵的死物,变为勃勃跃跃、蓄势待发的一柄凶器。此时阮慈体内所余灵液,不多不少,正是引动恒泽玉露以前的份量!

阮慈手拈银簪,心中无数情绪涌过,不知为何,出剑前却想起那道白袍身影,立于虚无之中,手持长剑,送出满天剑意的那一幕,又仿佛看到天地之中,一头庞大无匹的先天凤凰遮天蔽日,分为两段,缓缓落下,坠落身影将山河岳海笼罩其中,那小湖一般的双眼,犹自北望道城,泪珠滑落,化作倾盆大雨。

更仿佛听见凰阳幽幽话声,“这一次,我亦是决意一往无前,再不回头。”

只活这一次,只有这一剑,豪情万丈,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她一声轻啸,将所有心绪全都寄托进这一剑中,以生平未有的决心锐意,刺出这一剑。阮慈自得剑以来,虽然未曾御使东华剑,但已对剑法发生兴趣,她习练剑法时,不知出了多少剑,但从未有一剑如这一剑一般,将所有前尘过往、未来展望全都注入,也全都抹杀,这一刻,阮慈便只有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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