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霦再进七中,熟悉的教学楼和走廊,让他此刻的脑海被遥远的回忆充斥,可那些记忆越深刻,梁桔那日所说的话便越清晰。
将他拉回现实的是秦铭的喊声,站在班级后门冲他招手:“舅舅。”
吴霦走过来才发现,秦铭在班里的座位和他上学那会一模一样,一个人坐最后。
吴霦坐下后,学生们都四分五裂打散,走廊一个人影也瞧不见,只有各班主任讲ppt的声音忽远忽近传来。
吴霦翻着秦铭桌上的书随便瞧了瞧,比他上学那会的书面还要干净。又从抽屉找到他上学期的期末试卷,一张张翻过,不禁皱着眉不敢相信,心里觉得秦铭还是过得太松懈。
吴霦如秦铭所想那样,坐半小时就坐不住了,一点没有他做设计时的专注。所以班主任解答家长疑问时,吴霦从后门出去透了会气,熟门熟路到后走廊点了根烟,背靠在栏杆上眺望经久不见的校园。
梁桔这会刚和英语组教师定完考题,从会议室出来后,梁桔和同行的几个教师一道回去,刚上到叁楼,班主任突然给她来了电话,请她到班上答疑。
梁桔遂转身下楼,抱着笔记本从前走廊去了班上。
班主任把位置让给梁桔,退到一边看她连上电脑后,打开了一份学生成绩趋势图表。
梁桔将他们的每次考试都做成记录,能够清晰在图中看出每一位学生的进步与退步,是否稳定,或存在波动,给与了家长全方位的了解。
其实英语对于学文理来说并不是最主要的选择标准,但梁桔还是建议各位家长放远眼光,可以根据学生自己的心里需求和未来方向去决定选择。
梁桔只占了一刻钟,答疑结束后,她把讲台让给班主任继续,端着电脑出了教室。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家长与老师的声音,梁桔穿过这片区域刚到后走廊,迎面的风忽然带来阵阵烟味,呛得她立马掩鼻望去。
吴霦拍走衣服上沾的烟灰,抬脚要回去继续开家长会时,忽然怔住了身子。
梁桔与吴霦隔着春风相望,瞥见他脚底下的几根烟头,意识到他应该待在这有一段时间。虽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是不是要继续纠缠她?梁桔都不在乎。
她很快移走目光,从另一侧过去,可擦过他时,吴霦突然喊住她:“怎么把我删了?”
梁桔分明那晚说得很明白,可他似乎听不懂人话,连学校都能找来。
她停脚,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我删你还要提前打个招呼吗?”
吴霦走近她,发现她只要是过完年,脸都会悄悄胖一点:“最近过得挺好的,脸圆了不少。”
梁桔暗自咬牙,她一胖就胖脸,以前每次年后回校上课,吴霦都会说她的脸变圆了。她那时刚懵懂审美,也在意他说的话,为此每晚回去都刻意减少饭量。
往事不堪回首,梁桔冷漠道:“管得着吗?”
距离温泉那次的不愉快已经一个多月过去,再见面,梁桔依然待他如透明,是当真要断了所有联系。
他忽地问她:“火气挺大,那个来了?”
梁桔立马变了脸色,骂他:“滚。”
梁桔算是知道了,他就是故意来找存在感,尽挑她不爱听的气她,她是嫌得发慌才去搭理他。丢下从未跟他说过的这个字后,梁桔立即转身走了,不再多理他一秒。
吴霦虽没从梁桔那得来只言片语的好话,但总好过她冷眼相待,将他看做陌生人要强。目送她消失在这片走廊后,他又重回了那间教室继续开家长会。
吴霦开车载秦铭回家,路上问他:“你想好是学文学理?”
秦铭在玩手游,眼也不抬回:“男人学什么文科,当然学理科。”
吴霦不以为然:“就你那成绩学什么都一样。”
秦铭瞧他一眼:“舅舅,你这话说得挺瞧不起人的。”
“不是我瞧不起你,是你那分数撑不起你。”
秦铭挠挠头发说:“我这才上高一,不着急。”
吴霦那会也是这种懒散的态度,在学习上总没有一股着急的劲。不关心今晚布置了什么作业,老师会抽背什么内容,第二天要听写哪一单元,几天之后会月考,或者班里排多少名。他那时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玩乐永远放在第一。
很多时刻,他都会感谢最年少迷茫时出现的那个女孩,是她改变了他的轨迹,给予他明确的方向,让他能从父母给他创造的舒适圈里跳出,去开始他自己的人生。
吴霦深呼吸喘出,告诉秦铭:“你长大了,无论学习还是生活都得有计划有目标。”
秦铭敷衍着吴霦:“我目标很明确,上完这叁年回北京。”
秦铭的目标是很明确,但关于如何回北京的计划却被搁置在后,反映在他的文理分班考试成绩上。
分班考成绩出炉,文理科都择了叁个重点班出来,剩下的打散分到平行班,花了一天才重新整顿好新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