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少年如今声音中透着焦急。
“我就随便走走,你回去吧。”程楚说。
“你这样姑姑会很担心的。”付寻看着女孩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脸上泛着冷意,说话都带上了小心翼翼,“我让司机送你去。”
他说着,径直给司机打了电话。
程楚冷得瑟瑟发抖,但她现在进门也太窝囊了些。
虽是正午,但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只有寂冷的寒风呼啸而过。
司机很快将车开过来,殷勤地下车为程楚开了车门。
“你别跟着我。”程楚进了车,见付寻也弯下腰准备钻上车,连忙冷声说道。
“姑姑让我跟着你。”付寻说。
心里的那股逆反霎时涌上来,程楚“嘭”得一下把车门关了,透着车窗的缝隙一字一句大声说:“别,跟,着,我。”
“去长鸣路。”她转过头,缓了缓声音,对着司机说。
司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僵了僵,他侧头看着站在车外的小少爷,有些犹豫。
这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谁料小少爷什么也没说,双手插兜,转身就走了。
车里放着车载香薰,淡淡的花香弥漫,程楚出神地看着车外飞速划过的人群,心里却憋闷又烦躁。
“到了。”司机停了车,从后视镜里看着程楚冷凝的脸,小心翼翼地说。
程楚这才回过神来,“谢谢。”
她不等司机为她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清冷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裹着厚衣服急匆匆地走着。
快过年了,繁华的海市褪去了浮华的外衣,透出它原本平静的美。
寒风呼啸着,路边的枯枝微微颤,程楚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步走进了街角的奶茶店。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坐着几个人。
“你好,请问你要喝什么吗?”店员礼貌地问。
程楚透过玻璃窗,看见少年正低着头,他冷峻的眉微微皱着,骨节分明的手正用力地揉搓着雪白的面团。
“芋圆奶茶吧。”程楚低眸说。
他在工作,不能打扰他。程楚在心里暗暗想。
阴沉的冬日里,店里明亮的灯火让程楚心情奇异地好了些。
“你们,几点下班啊?”她抬眸看着玻璃窗里用心工作的少年,终究忍不住问道。
店员有些讶异,他看着眼前漂亮的少女。
明亮的灯光下,她白瓷般的小脸微仰着,几缕碎发半遮半掩地垂在脸侧,最好看的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说不出的动人。
他脸颊不由地泛起红,“大概晚上六点。”
“哦。”女孩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这么晚啊。”
“是所有人都这么晚吗,包括里面做面包的吗?”女孩忽得抬头又问。
“啊,他啊,他的话,下午三点就可以下班了。”
程楚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一点十分。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心中的烦闷瞬间一扫而空,笑意从她眼里荡漾开来,“好的,谢谢你啊。”
她捧着刚做好的芋圆奶茶,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你别跟他说啊。”
收银小哥看着坐在角落的女孩,失落的撇了撇嘴。
行吧,原来是来等别人的。
店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程楚坐的位置前放着颗吊兰,长长的绿叶垂坠,刚好挡住视线。
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透过叶片的缝隙看向厨房。
厨房的灯光皎亮明净,少年穿着雪白的厨师服,映衬着他干净的眉目,那双黑沉沉的双目低垂,如同掩下光彩的黑曜石。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清俊的面容透着股少年气,和以后沉默威严的顾总很不同。
程楚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两人搬进了他的新别墅,客厅里摆着架古董三角钢琴,她本以为只是装饰用的。
直到有一天吃饭时,寡言的顾总一改沉默,他敛着眉,下颚紧绷,薄唇紧紧地抿着,沉吟半晌才开口问:“楼下的那架钢琴,你怎么从没弹过?”
程楚那时只讶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冷冷地说:“我不喜欢弹琴。”
他听了她的回答,只是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后来她才知道,那架钢琴是他特意为了自己跑到国外,苦苦哀求了一个古董钢琴收藏家许久,才求来的。
他千辛万苦买来的钢琴,自己却从没弹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