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谦泽踱步到窗前,打开半扇窗,吹着晚风捏着鼻梁舒缓疲惫,声音跟身体一起放松下来的直接反应就是没了生气,变得低沉而沙哑:“什么游戏啊?”
温眉转过身,看着身后还未完全撤掉的游戏现场,与他絮叨游戏的内容跟过程。
慕谦泽安静的听着,甚至听得比刚刚应酬时谈的合约入耳。
温眉絮叨了很久,挂在椰子树上的彩灯熄灭了,她回神,羞敛的问电话对面的人:“我是不是话多了?”
慕谦泽吹了一会儿风,疲惫也散了一些,他关上窗,走到沙发上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并没有。这游戏听起来挺有趣的。”
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从冰桶里夹了几块冰扔进洋酒杯里,正举着酒瓶准备往里倒威士忌,温眉问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又会留下什么呢?”
慕谦泽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淡黄色的液体冲进冰块空隙里,杯身瞬间起了一层雾,他握着重冰的洋酒杯,喝了一口酒后,不回话反问温眉:“那你选了什么?最后又留下了什么?”
“你猜?”温眉又把球踢了回去。
慕谦泽放下酒杯笑了:“选了什么,这个问题我能碰对的概率太低了。我倒是可以猜猜,你留下了什么?”
“好呀。”温眉回话的时候,偏巧起了一阵风,裙摆撩起,她用手背挡住,席地而坐,安静的等着慕谦泽的答案。
电话里,先是传来了一串沉闷的脚步声,接着是留声机的针尖在黑胶唱片上肆意跳动的声响,声响过后,久违而绵软的歌声递了过来。温眉有些恍惚,她似乎从这段音乐了,幻出了一个缱绻的场景:幽深的旧时的巷子,巷尾昏黄,晕开的烟圈里缓缓走出来一位叩着青石板路轻轻舞动的女人。
可烟圈散尽,慕谦泽的回答,让她回到了现实。
慕谦泽说:“我猜,你留下的是事业吧。”
在最后一站的时候,她的确在事业跟情感上犹豫了太久。
可他猜错了,她最后留下的并不是事业。
温眉轻笑了一声。
慕谦泽握住洋酒杯,对着亮白的灯光,看它折射在白墙上的光圈,端着对温眉了如指掌的语气说:“温眉,我曾说过,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我可以让你想怎么放肆就这么放肆。”
温眉垂下头,将下巴藏进臂弯,失落的很明显,我要放肆做什么?可她对着慕谦泽时,还是强颜欢笑的反问了一句:“怎么放肆都可以吗?”
她的声音略高,惊了不远处站着抽烟的同事。
那人是项目部新来不久的施工员,标准的北方小伙儿,阳光热情,他在黑暗中循着声音靠近温眉,在夜色中,试探性的问:“是温眉吗?”
:“是我。”温眉放下电话,礼貌回话。
那人笑了笑:“我就说嘛,连轮廓都这么漂亮的人,我们公司除了你,还真没旁人了。”他蹲下身,将手上的电筒递给她:“诺,电筒给你,晚上天黑,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简短的对话,盛满了一个成年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的示好。
慕谦泽很有耐心的等他走远,才叩着沙发背回答了温眉的问题:“怎么放肆都可以,但有一点需记住。你是我慕谦泽的女人。”
温眉看了看同事远去的背影,饱含深意的笑了:“刚刚是我同事……”
“我知道。而且是个特别热心的同事。”
他将热心两个字咬的很重,也不知道,他说的知道,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但温眉觉得,他最多是一知半解的程度。
不然不会在大家回苏城上班的第一天,就以温眉背后男人的身份给全公司的人定了一份高档的下午茶。
这纯粹是豪横的示威。
这样一来,让温眉立志在晨辉做一名普通员工的心愿就更难实现了。
好在,王大山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他很会给温眉安排工作,让她既不无所事事,又不席不暇暖。
海边之旅结束没多久,晨辉就开始放春节长假了。
她与慕谦泽的联系也日渐频繁起来。
她能从他的透露不多的只言片语里推敲出他最近应该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但具体什么事情,慕谦泽没说,温眉也就没问。
两个人通话时,大部分都是温眉一个人在絮叨,她也没什么章法,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无论她说的有多么无趣,慕谦泽总会在她停顿的时候,捧场般的说一句:“然后呢?”
她还会跟他吐槽王大山有多暴发户。
“托您的福,他前两天又中了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他每中一个标就会给自己买了一条金项链,这次这个大概有胳膊那么粗,套在脖子上,见到我时,脑袋又不自然的往下沉了沉……”温眉正在看习题,翻页的时候,想到他那滑稽样儿,噗嗤笑出了声,继而对着电话,收了笑带着几分娇嗔的对慕谦泽说:“慕先生,您就别让他再借您的光了,这样下去,我是真怕他脖子受不住。”
那天,慕谦泽正好在一个饭局里。
他手背托着下巴,面前是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他看上去是在跟众人应酬社交,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左耳的蓝牙耳机上。
耳机里,温眉正夸张的调侃着王大山,他听着她有趣的用词,不着痕迹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