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安紧盯着决明子的眼,不放过里面一丝一毫的变化,“我说得对吗?”
然而,他终究失望了。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是。”
“也罢也罢。”季景安不再继续靠近,他转过身,声音似乎有些闷闷的,恍惚间有种小季景安的样子,“我且告诉你这戏本究竟怎样。”
“你是朕的发妻——苏谷,与朕相识幼时,后来阴差阳错又分开。你自小被当做女孩,寄养在庄上,受族人欺压。及笄之后被召回苏家,苏家要把你许配给痴傻之人。”
“天定缘分,朕与你重逢,娶你为妻,不肯让你受半点委屈。”
季景安目光坦坦荡荡,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你亦爱朕,将朕视作唯一。”
下一刻,季景安的口吻变了。他之前的语气是轻快的,轻快的像是一幅色调明媚的水彩画。而现在,明媚的色调变得暗沉起来,画中的阳光明媚变成了山雨欲来。
“可是,当朕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被厌弃,你被打入冷宫,你甚至差点儿死在了幽兰殿。”声音在逐渐加大,最后达到顶峰后又降了下去,季景安压低了声音,“——而现在,你回来了。”
“是朕三顾茅庐请你回来的。”
“你当年大难不死,后有奇遇,最后竟然拥有不少仙家手段。现在人族风雨飘摇,正是一族气运艰难维系之时,而你,正好是其中关键。”
“你归来之后,朕封你为皇后,昭告天下,只与你一人一生一世。”
“我说完了,”季景安起伏的声线恢复了平常,“你觉得如何?”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季景安这所谓的戏,是属于苏谷的人生的一个改写。
决明子看了季景安一眼,眼神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愉。这丝情绪消失得太快了,几乎是一出现,就被压制了下去。
然而,一直观察着决明子表情的季景安还是捕捉到了。
“然后呢?”决明子没有回答季景安的问题。
“后来呀?”季景安露出神秘的微笑,“这是戏的开头,扮演苏谷的是你。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那要看你如何去演绎了。”
“你可以因爱生恨,走火入魔,然后杀了我。”
“也可以万般意难平,想要让我全心全意地爱上你。”
季景安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颇为古怪,既像期待,又像是心痛。“你可以做所有你认为苏谷会做的事情。”
第19章邪王的小娇妻19
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蜡烛滋滋燃烧的声音。
这是鸾凤宫,皇后的宫殿。
无论是坚硬坑洼的山顶,还是柔软温暖的床铺,决明子都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季景安说只是在他人面前扮演苏谷,至于独处时,则无必要。
“你可以做所有你认为苏谷会做的事情。”
决明子回想着季景安的这句话: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难题。
在眼看就要得到心心念念的东西时,苏谷会做什么
在经历过这样的巨大转折之后,苏谷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些问题,决明子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他与生俱来的盲区。
一股烦躁感又渐渐涌上心头,失控感也与之相伴而来,决明子微微蹙着眉,仿佛他被分成了两半。一个他被生拉硬拽进混乱的回忆,另一个他情形而割裂地省视着这一切。
王妃死而复生啦!
死而复生后的王妃成了皇后啦!
皇后变得超级厉害还进了神秘的天枢院啦!
这三个消息以爆|炸性的速度传播着,在京城里引起地震般的动荡。
七年前,苏谷被打入冷宫后离奇身亡,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当今圣上的手笔,这就不好说了。
至于为什么当初“宠妻如命”的陛下,会这么做,那这就更不好说了。
与其去探究已发生的过往,还不如去看看皇后娘娘的虚实。
一时间各方势力心思各异,唯有朝堂上一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差点儿喜极而泣:皇家终于可以有后了!
这七年来,选秀、广纳后|宫的折子呈上去的有几麻袋,可是季景安理都不理。
前三年季景安实力较弱时,就说什么思念亡妻,暂时不想纳妃,愿为发妻守身三年,又说当初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阴阳相隔云云之类。
此言论一出,举世哗然,纷纷称赞景帝重情重义,实乃当世楷模。全国大多数女儿家,都被景帝的痴情感动得泪流满面,还一边称赞着绝美爱情。
舆论都成这样了,朝臣们还能说啥?硬劝陛下纳小老婆?谁再提这个,怕是要被天下人的唾沫给淹死。
好嘛,不就是三年吗。
结果三年过后,中央集权达到顶峰,在这场君臣制衡中,景帝获得了控制权。这时候,他们哪敢硬劝谏,只能每天一封奏折委婉的劝说。
其结果,当然只有一个:毫不理睬。
景帝没有动静,他们也只能干瞪着眼。
而现在前所未有的惊喜砸在了他们头上,菩萨显灵啦,菩萨显灵啦!
可怜的人呐,他们还不知道,据说恩爱非常的帝后之间气氛古怪,还有这所谓的皇后,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