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一听,便惊了,看着叶筠,一个妇人道:“你这小伙,怎能这样,自己亲娘吐血了也说没什么大事?”
叶筠脸上一僵:“那是……真的没什么大事,现在明明活蹦乱跳的……”
“叶承德也没什么大事,打一顿也活蹦乱跳的!”叶棠采冷讽。
“他是你爹。”叶筠大恼。
“我娘就不是你娘了?”叶棠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反正,从今以后,你孝你的爹,我孝我的娘!如何?”
叶筠一噎,周围的百姓也都无话可说了。人家小姑娘的确对叶承德不孝,但只因对娘孝顺,所以才不能对叶承德孝,否则就是对娘不孝。现在好了,兄妹分开,各孝各的!谁也不能说谁不好。
“刚才许瑞说得对,你爱替他打,你就替他去了!”叶棠采突然改变了主意,“正如你所说,我不能阻着你们行孝啊!”
“用刑!用刑!”程府尹不住地拍着惊堂木。然后又望向叶筠:“叶公子,你还替不替你爹打?”
“我替!”叶筠说着便走了上前,趴到长板凳上。
“筠哥儿……”叶承德看着叶筠。
“爹,前儿个你腰才扭了一下,不能再伤了。”
“筠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叶承德一脸感动。
“这是应该的。”
“打!”程府尹一声冷喝。眼前瞧着父慈子孝的模样,但为什么他反而却觉得恶心叭啦的?
正如叶棠采所说,这板子其实该落在叶承德身上的。但叶承德到底是靖安侯府的世子爷,在百姓面前痛打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若换成叶筠,一他是年轻人,二他这样横了出来至少全了一个孝字。
程府尹不会颠倒黑白,但这种人情往来的脸面至少他是会顾全的。若连这种人情世故都不懂,他早下台了。
两边衙差得令便举起板子,大大的棍棒朝着叶筠的臂部一下又一下地挥下来。
百姓们瞧着叶筠被打得惨兮兮的,血都冒出来了,殷婷娘在一傍一个劲地哭着,许瑞在一傍不住地抹泪。一副一家人同甘共苦,一致对外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好受了。
叶棠采冷眼看着,大温氏看着气得肝痛。秋璟眸子一转,笑道:“瞧着他们像一家人。你就是个外人!案子也落成了,咱们也回去看一下被气到吐血的小姨。这次若不是我们进京,你们母女过的不知是怎样的日子。”
叶棠采听着这话,便垂头,什么也不说,只按了按眼角,再抬起头仍然是这副冷淡的模样。
百姓们听着秋璟的话,又见叶棠采明艳的小脸冷冷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无悲无喜,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可怜,不知被伤了多少次才这般心如死灰。
又听得叶棠采家里还有个被气得吐血的娘……
立刻脑补出温氏躺床上被气得不住吐血,而叶棠采在一边哭的情景。再一瞧堂上那一窝子……又觉得活该了!
叶棠采看着百姓们的目光,暗地里好笑,啧啧,谁不会卖惨啊!
百姓们那鄙视的目光又投了过来,许瑞简直恨毒死了叶棠采和那个秋璟!特别是秋璟,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该被关在刑部,也不知她用什么方法弄出来了!
自尊心让他更恨!
等三十板子打完,叶筠已经奄奄一息,而叶承德就被两个衙差带走了,殷婷娘也实在没脸在留,让追风和逢春抬着叶筠,她便被陈妈扶着急急地离开。
百姓们笑话了一阵,也纷纷离去。
“走吧!”大温氏看着叶承德被收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叶棠采回头,只见许瑞还没走,明艳的眸子带着嘲讽地扫了他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许瑞被她那鄙视嘲讽的目光看得脸上火辣辣的,追上前,呵呵冷笑:“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才把秋家捞了出来。但你们秋家生意不用做了!秋家的酒在宫里被偿出了问题,就算最后酒醋郎中说是吃错了别的东西,以宫里的谨慎,也不会再采用。至少,以后这皇商,想都别想!”
叶棠采却是唇角翘了翘:“你想不想知道,这件事我如何解决的?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人脉……就,一个多月前受伤,被公主所救……虽然公主是我的救命人恩,但咱们也算认识了。这次我舍着脸面去救了公主殿下。并非让公主殿下去威胁郎中让人说出吃错别的东西。”
“公主殿下到了内务府,喝了秋家的雾松酒,然后她毫发无损。咱们又得到了消息,这个酒醋郎中收了别的酒商的钱,诬陷秋家,所以,秋家的酒,没事了。”
听着这话,许瑞脸上一黑,气得浑身颤抖,这是他向太子殿下献的的计,秋家不撤案,整个秋家就毁了。秋家撤案,也会失了皇商的资格。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破了他的局!
“走吧,表妹。”秋璟回头笑着。
“好。”叶棠采淡淡一笑,就跟着大温氏等人离开。
许瑞看着叶棠采对着别的男人笑得这般明艳生辉,只觉得无比的刺眼和屈辱。
出了衙门,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秋老虎毒辣辣的,晒人得紧。
“表妹,你真厉害,居然把大哥救了出来,还把咱们秋家整个都捞了出来。”秋琅一脸欢喜地说。
叶棠采却一脸抱歉:“什么厉害,这事是我连累了姨妈和表哥们。”
“说什么傻话。”大温氏脸上讪讪的,如果宫里的事情真的解决不了,他们只能撤案了。想到自己保护不了妹妹,便满心愧疚。“不过棠姐儿真聪明。”
“才不是。”叶棠采浅笑道,“是我相公想出来的法子。”
“咦,是三爷!”秋桔突然惊叫一声。
叶棠采抬头,果真看到褚云攀立于对面街一间商铺门前,看到她就走过来。
大温氏对秋桔道:“哪个三爷?”
“哦,就是我家姑娘的夫君啊!”说着却撇了撇嘴。
大温氏和秋家兄弟一怔,抬起头,只见眼前的少年十七八岁上下,一身浅青直裰,把他整个人衬得犹如新竹一般挺拔修长。乌黑的长发半束,白色发带缠着墨发披散在身后。
长相疏冷,眉目华贵,信庭闲步而来,波澜不惊。竟是个芝兰玉树的偏偏绝世佳公子。
大温氏一看着便喜得眉眼都在笑。
褚云攀瞧着陪在叶棠采身边的人,便猜到他们的身份,走到跟前,先朝着大温氏见礼:“姨妈,表哥们。”
“这……”大温氏高兴地拉着褚云攀的手,“哎呀,这就是博元啊!真是一表人才!”
褚云攀、叶棠采和秋桔俱是脸上一僵。叶棠采都快捂脸了,尴尬道:“姨妈……他不是博元,是云攀。”
“云……攀?”大温氏怔了,“不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以前妹妹给自己的信写得明明白白,叶棠采嫁的是张博元的,怎么变云攀了?
秋璟和秋琅兄弟也是一惊,不由地看着叶棠采。
“这个……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我没有嫁进张家,嫁的是褚家。”叶棠采说。
这次轮到大温氏尴尬了,生怕褚云攀介意,连忙说好话:“哦,原来如此,我瞧着你们倒是郎才女貌,这叫命定的姻缘。”
叶棠采便笑了笑。
大温氏想着叶棠采这些天一直为着这些事情跑来跑去,婆家那边不知会如何说了,又见褚云攀来接人,便笑着道:“事情已经办完了,你也快回家去吧。”
“好。”叶棠采福了一礼:“我娘就拜姨妈照顾了。”
这时秋环牵来了自己的大马车,大温氏与秋环秋珏上了车,秋琅赶马,秋璟骑马,便缓缓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秋璟又忍不住回头,只见叶棠采还站在衙门门前,不知在跟褚云攀说着什么。他转过头,轻甩马鞭,马车就拐了一个弯。